凤遥毕竟年纪小,八岁的孩子,一时不得手,对方又是个四岁的小孩子,一下子就慌了。
蓝小翅却渐渐看出了他的破定,银雕传授武功,是非常系统的基本功。因为系统,所以许多招式都是一板一眼,扎实却少变化。
看凤遥的招式,她几乎都能猜出他下一招要用什么。所以当凤遥使出一记彗星袭月的时候,她回手一记雨过桃花,手中木剑挽出五朵剑花,刚好挡过凤遥的一记直刺。
凤遥按照银雕的教学,下一招就是白虹贯日,然而雨过桃花的尾势有快若蜻蜓点水般的五刺,剑势横来,凤遥只挡住五刺之一。
剩下四朵剑花全部开在他身上,红漆如血,鲜艳无比。
场外人声俱静,连凤翥都站了起来。过了好一阵,白翳才说:“根据伤口,判定凤遥败,大小姐胜。”
没有人喝彩,大家互相看看,直到凤翥上前,对蓝小翅拱了拱手,说:“大小姐真是天资聪颖,胜我儿多矣。”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至喝彩。等蓝小翅跑回蓝翡身边讨赏去了,银雕才轻声问凤翥:“你让你儿子让她的?”
凤翥沉声说:“没有!”
银雕与他对望一眼,一齐看向那个奔向蓝翡的小不点儿。
蓝翡把蓝小翅抱起来,看了一眼银雕和风翥——你们可真是行啊,几年调|教出的精英弟子,败给一个四岁的孩子。
他有点不高兴了,但是蓝大小姐又晋级了。
银雕有点急了,如果让一个四岁的孩子拿了前十,他真要成羽族的笑话了。别的不说,现在的位子肯定保不住。
所以休息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弟子都叫到一起,怒问:“谁教的大小姐武功?”正打算拎出来狠狠教训一顿,他儿子弱弱地说:“爹……”
银雕无语了,半晌,提示说:“大小姐招式灵活,但是毕竟是太小了。”你们懂的吧?她年纪小,剑都不一定拿得住,你们只要直接击飞她的剑就完事了,行不行?
是真急了。
但知道急也没用,银雕挨个儿拍拍他们的肩:“尽力。”
蓝小翅把脑袋埋在蓝翡怀里:“爹,我渴了。”
蓝翡伸手,提壶倒了半盏酒:“好宝贝儿,来。”所有人都屏息——羽尊亲自替人斟酒,在场谁也没有过这种殊荣啊!
蓝小翅喝了一口,辣得直伸舌头。小狗一样,又可爱又萌。蓝翡哈地笑了一声,自己喝了剩下的半盏,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人奉上苹果煮的汤。
蓝小翅埋头喝了大半碗,说:“爹,我累了,我不比武了。”
蓝翡说:“那怎么行?宝贝儿既然要选择这条路,就只能辛苦了。”
蓝小翅靠在他怀里,不一会儿已经传出轻微的酣声。
及至两天后,孩子们都休息得差不多了,第三轮比武就开始了。
最后剩下的这十几个孩子,要挨个比武,然后自由挑战,以确定名次。蓝小翅觉得没意思,新鲜感过了,她说:“我不打了。”
银雕、白翳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好好,大小姐真是英明。然而蓝翡笑着说:“这可不行宝贝儿。”
其他人又只有前去准备了。
这次蓝小翅没有拿号,她毕竟年纪小,后面补个挑战就差不多了。
所有孩童裏面,除了木香衣和寒鸦以外,银翞、凤遥、白鸽、白鹭四兄弟算是最出众的。
这六个人进前六名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但现在凤遥败给了蓝小翅,排名就变成了银翞、蓝小翅、凤遥、白鸽、白鹭。后面就不是嫡出的公子们了,来自羽人平民之子的青鹏、火雀占了八、九名。第十名是第一轮输给蓝小翅的雪雁。
雪雁后面还有黑鹊、公仪鸠等人。
排名确定之后,就可以挑战。前十五名可以根据自己的实力任意挑战对手,以提升排名。
蓝小翅的排名没人去动——大家都想躲着这个小魔王走。何况她才四岁,真打败了她,面上有光啊?
而众人最期待的,还是木香衣和寒鸦的对决。木香衣提着木剑,环视场中,目光极快地停留在木冰砚身上。
可是木冰砚并没有看向他,木冰砚只是过来工作的,如果场中有孩子受伤,需要他急救。
他似乎并不关心任何人的胜负。所以木香衣的目光很快也移开了。
呵,一个曾名满江湖的神医,被逼|奸强迫,生下来的儿子,他是不会认的。木香衣曾经小小地期待过,然而即使只是一个孩子,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只是这个人的耻辱。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兵器邪鈎阴藤。这是蓝翡送给他的礼物。那天,那个华美的男人说——从此以后,它是你的兵器,或者它令你荣耀,或者你让它蒙羞。
木香衣握紧手中的木剑,抬起头,看见寒鸦眼中的鄙薄之色。他当然也没有用自己的兵器,郁罗给他的无色翼被他背在身后。
两个少年手中都只有一把沾满红漆的木剑,然而目光对视的刹那,却迸溅出杀气磅礴。
木剑相击,一声闷响,虽无火花,却更暗潮汹涌。木香衣虽然不喜欢寒鸦,但是最开始就已经说好是点到为止的。再说,寒鸦是蓝翡的表侄,若真是伤到了,恐怕也不好交待。他的招式便多少有些保留。
然而寒鸦却是出手无情,他们这样的高手,跟凤遥那种孩子不一样。剑身如果贯注内力,木剑伤人也是轻而易举。
两次交手,木香衣被对方内力所击,不由后退了一步。
寒鸦的父母见状,兴高采烈,大声为自己儿子鼓气,蓝小翅不高兴了,大声喊:“大师兄打死这个姓寒的乌鸦!”
寒鸦的父母有些尴尬,他母亲说:“大小姐,我们家鸦儿可是您的表哥啊。表哥对大小姐很好,大小姐一直也很喜欢他的不是吗?”
蓝小翅横眉怒目,说:“谁喜欢他?谁和你是亲戚?走开啊!”
小孩子,被蓝翡宠坏了,礼数是什么东西,从来不懂。
寒鸦父母被吼了一个灰溜溜,寒鸦心头火起,到底是小孩,父母又一直说蓝小翅是他的媳妇,如今被未来媳妇这么偏坦外人,他手中剑更狠厉了几分。
但是木香衣这么多年来被蓝翡牲口一样逼迫,绝非易予之辈。
几十招下来,木香衣步步稳健,而寒鸦却现了败势。寒鸦的父母看出来了,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寒鸦心头更急,剑行险着,意图直取木香衣的咽喉,被木香衣拿住破绽,长剑一斜,击飞了他手中木剑。
然后一脚将寒鸦踹倒在地。手中长剑在他咽喉一比,但是没贴上去,没留下印记。
寒鸦坐倒在地,他居然被一个妓|女生的杂种打败了!
木香衣扔了木剑,转身要走,寒鸦突然一咬牙,背上无色翼出!诸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以往赛场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寒鸦的无色翼快而无声,木香衣发现的时候已然抵挡不及,刃入他背,足有三寸深。
旁边白翳怒喝一声:“寒鸦你大胆!!”
寒鸦犹不收手,只想再压刃一分,置木香衣于死地。他的父母站得非常近,但是当下竟未出声——他们和蓝翡是表亲,就算寒鸦把木香衣杀了,蓝翡难道还会要他抵命不成?
一家人未出声,寒鸦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小小的身影扑面而来,寒鸦未及反应,收兵器自保。而就在片刻,木香衣觉得腰间一轻,邪鈎阴藤已经被蓝小翅握在手里。
蓝小翅一鈎过去,是一记飞花穿林,直指寒鸦颈项要害而来。寒鸦哪把她放在眼里,放手一挡,护住咽喉。
但是他忽略了木香衣的兵器是鈎。既然是鈎,肯定是有鈎尖的。蓝小翅刺他咽喉是虚招,这一鈎却正是袭他护住咽喉的手。
一鈎过去,她用力一拉,到底年轻,那鈎力度不大,没能切下寒鸦的手。然而寒鸦只觉得手上一凉,他心裏也是一凉——他的手筋断了。
木冰砚上前,冷冷一查看,寒鸦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右手一阵剧痛,木冰砚冷冷地说:“右手废了。”
寒鸦惨叫:“是你废了我的手,是你!”
他的父母也跟着闹将起来,木冰砚神情冰冷:“不信我,你们自己找人治。”
话落,转身去看木香衣。木香衣推开他的手,说:“不用你好心!”
木冰砚查看了一下,见未伤及内脏,随手把药丢给蓝小翅,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