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蒙胧胧之间,方天清醒过来。只感全身疼痛,炎阳真气极快地游走全身,竟不受控制。只有灵台方寸之间一片清凉,竟是自己修炼的玄阴真气盘据那里,苦苦抗据炎阳真气的入侵。“内力反噬?”方天心中一惊,挣扎着想要起来,竟是一动也不能动。炎阳真气所到之处,疼痛难忍,如针扎蚁爬般难以忍受,却是连哼一声都不能办到。
只觉有人正在以对他把脉,良久,只听一人道:“……方公子的伤势倒真是奇怪!……小姐,他到底是如何受的伤?”
“这小子倒也邪门,竟然能从我的金刚伏魔拳中无声无息地逃出去,令我扑了个空,倒真也奇怪!”竟是那丁如山的声音。
金刚伏魔拳是摩云神手丁如山的独门绝技,本是从少林绝技无影神拳中化来,一拳击出,令敌人周身充满压力,令人不能动弹,只能等着挨上一拳,这就和少林无影神拳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无影神拳发出无声无影,令敌人没有感觉到敌人出招而中拳;而金刚伏魔拳则是敌人虽然知道对方出拳,却因为身周的压力而不能不中拳,从这一点来看,无影神拳倒有些偷袭的嫌疑,而金刚伏魔拳则堂堂正正,而眼睁睁地中拳,则令敌人更加沮丧。丁如山的金刚伏魔拳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除非对方功力高强,与之硬对,否则非中拳不可。而方天竟然能从那种压力中逃脱,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也令丁如山惊疑不定。
只听公孙燕的声音道:“身为痴师伯的弟子,当然身具异能,到是他的伤势有何奇怪之处?……欧阳叔叔,你可有方法救他?”
“原来给我把脉的竟是欧阳天,没想到这个欧阳天竟身怀医术?不知比自己如何……呵呵。”方天如此想道,却于此时,一股剧痛传来,不禁闷哼一声,再也不敢理会外界之事,全力运转玄阴心法,以对抗越来越盛的炎阳真气,自己的玄阴真气苦苦支撑,命若游丝,全力运转玄阴心法,再也无暇理会外界之事,全部心神沉入体内苦苦抗据那钻心刺骨的疼痛。
欧阳天道:“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我虽对痴僧前辈的武功不算了解,可这位方公子的功力明显是阳刚一路,充满了霸气,不似佛门功夫。而在丁兄的金刚伏魔拳中,本来应该是以刚制刚,而他竟能无声无息地脱出拳力范围,这才是不可思议之处。……而方公子的伤势,老夫无能,至今仍不得要领。唉……”
众人明显一怔,欧阳天的医术,在公孙世家是最好的,他说没有办法,那也许……
好久,公孙燕才道:“他是痴师伯的弟子无疑,刚才他脱身的功夫明显是痴师伯的浮光掠影轻功,世上轻身功夫当以此为冠。还没有听说江湖之上还有比浮光掠影还要高明的轻功。而且家师还曾解说过这路轻功身法,我相信不会错的。”
“哦,凭淑慧仙子和痴僧前辈的渊源……噢,那应该不会错了。”欧阳天感觉自己失言,偷偷看了公孙燕一眼,见她似乎没有注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江湖之中人人都知道痴僧之所以叫痴僧,就是因为对淑慧仙子痴情无比,却不知后来为何两人却一人为僧,一人为尼。迫于两人的威名,没有人敢于探究其中原因,而且两人之的情义交往在武林之中也成为了一个禁忌,无人敢于谈论其中的是非。痴僧悲天悯人,倒不计较一些乱说话的人,但艳尼的脾气暴燥,却是无人敢于一试她对这个话题的态度。欧阳天虽然武功高强,却也自知远远不是艳尼的对手,今天偶然这个话题,心中不免忐忑,好在立即发觉而打住。
公孙燕冰雪聪明,当然知道欧阳天的想法,上一辈的恩怨本就不是自己能够理得清道得明的。江湖中人人人对师父畏之如虎,也令公孙燕大为不快,在印象中师父温柔体贴,从来不高声说话,也没有见过她发怒,在公孙燕眼中师父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般,实在不知江湖之中为何人人盛传师父的残暴。
另外公孙燕的心思也不在这裏,这个方天已牵动了她的情思,全部心思都在想如何救治他的伤势。
公孙燕出身名门世家,自幼聪明伶俐,爷爷,父母,叔叔婶婶们都宠着她,后来又拜在天下十大高手之一淑慧宫淑慧仙子门下学艺,一身技艺有青出于蓝之势。自小以来,自负聪明才智,一直眼高于顶,不知为何,今日头一次遇到这个方天,竟牵动了她的情思。想到刚才她听得外面的叫喊,知道是院内的镖车出了问题,雄威镖局本是江湖之中很有名望的镖局,在自己公孙世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也有分局,与自己家族有千思万缕的联系,便出来想看个究竟。
哪知,刚走出房门,便见一个黑影奔到,其势之快速,自己竟然躲避不开,被人抱了个满怀。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碰到过,虽然江湖儿女不太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道,但这样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还是超出了她的心理界线。特别是那个人的手还放在……,就更加不可原谅了,羞怒之间,不加思索就挥掌劈了出去,哪知那人竟是不还手,硬接了自己一掌。闪眼之间,才看到那人竟是方天,而且也看到了对面方天身后月儿刺来的剑光,看那来势,真能将两个人刺个对穿。正在惊疑之间,身子却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躲过了一剑穿心之危。
想到这裏,公孙燕不禁庆幸自己由于慌乱而出掌不重,不然这个自己刚认的师兄岂不……,又想到方天的手摸在自己……只觉胸部一热,痒痒的舒服得很。
“小姐,岳公子来了。”月儿的声音打断了公孙燕的胡思乱想,脸上不禁一红,抬起头来。就见岳鸣飞快地奔进来,便向床上的方天跑去。“好在没人注意我。”公孙燕暗自松了口气,镇定下来。
岳鸣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因事外出一会儿,回来时,却得知自己刚认的哥哥竟身负重伤。进来一看,只见方天脸色通红,浑身冒汗,牙关紧咬,竟是痛苦异常。用内力探向方天的经脉,竟是阳刚真气汹涌奔腾,伤势极为奇怪。
岳鸣家学渊源,对于各种内外伤极为了解,却也不知方天如何会受这样奇特的伤。一时沉吟不语。
公孙燕在旁见岳鸣给方天诊脉,虽不喜这个人对自己轻薄,却也知事关方天性命,便将方天如何受伤经过对岳鸣说了出来。
岳鸣听到方天如何受伤,仍是不得要领,苦恼不已。忽然之间,灵光一闪,“莫非……”手上一动,催动自身真气探入方天体内,只觉方天体内真气浑厚,竟非自已能及,而暴烈之处更非自已能及。只觉这股真气越行越快,所过之处,各处经脉损伤加剧,如果换作是自己,恐怕早已是命归黄泉,但方天为什么还能坚持得住?岳鸣心下大疑,用心查看,才觉察到各处经脉都有一层薄薄的阴气护住,在心脉及灵台附近这股玄阴之气更见浑厚,原来方天之所以在如此厉害的功力反噬中保住性命,却是全仗着他体内的玄阴真气。
岳鸣探究到这裏,心中突然一动,“难道……”,沉吟之间,忽然问道:“丁前辈,方才你用金刚伏魔拳困住方哥哥时,可是感觉到自己的功力突然扑空,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你怎么知道?……正是如此!”丁如山本因为日间这个小子对公孙燕的轻薄而对岳鸣大为轻视,而今见他所说有如亲历,不禁大为佩服他的才学。
岳鸣又道:“丁前辈,请恕晚辈冒失,前辈的绝技金刚伏魔拳,可是在出拳之前,先发出内力于敌人四周,使敌人不能动弹,出拳之后,四周内力也一同向敌人压去,便如铜墙铁壁一般紧箍着敌人的身体,以增加拳势。在敌人来说,便如四周有无数人同时出拳向他攻击,是也不是?”
丁如山大惊:“你怎么知道?……不错,这正是我金刚伏魔拳中的绝技‘牢笼’,任何敌人一入牢笼,便再也不能逃脱,只能眼睁睁地中拳。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我的独家之秘?”
岳鸣却不理丁如山,转向公孙燕道:“姐姐,日间之事,我本不是故意的。”伸手扯下头上方巾,立时一头秀发飘散下来,众人看去,分明是一个大美人!
公孙燕见岳鸣又说到日间之事,脸上一红,心中很是着恼。及至见到那个小子露出真身,竟是个女儿身,不禁怔在那里。
岳鸣又道:“姐姐,不记得了,我是海明月呀!十年前,公孙叔叔曾带你到我家来,我们曾在一起玩了十多天呢?”
公孙燕这才想起,惊喜道:“啊,你就是明月,你的身子可好了。”
岳鸣(应该叫海明月了)道:“有劳姐姐挂心,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自从你走后,我再也没有玩伴了。这些年可闷死我了。”
两人知道曾是儿时的玩伴,立时便有说有笑起来。旁边众人见到海明月本是女儿之身,对日间的嫌隙便全都一笑置之了。
欧阳天见两人在一旁说个不停,便咳了一声道:“小姐,这位……”
公孙燕这才醒悟,忙给大家作介绍。对大家道:“这位海明月,是玄心派海伯伯的女儿,小时候,爹爹给带我上山拜望过海伯伯他们。”
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少女的来历不凡,要知玄心派不但高手辈出,而且潜势力极大,在江湖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几十年来,早已是武林第一大派,地位早已超越少林、武当等大派,稳居首位。而玄心派飞龙堂堂主海涛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更因为玄心派掌门早已不问世事,所有派务都由海涛等四大堂主作主,海涛作为第一堂之主稳居首席,在派内权柄极重,在江湖之上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历来江湖传言,海涛的小女儿自幼身患绝症,不能习武,但看现在的情形,显然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丁如山见这个少女竟是玄心派海涛之女,想那玄心派号称天下第一大派,上代掌门为天下第一大宗师,能够知道自己的武功之秘,那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欧阳天道声久仰,道:“明月姑娘,不知方公子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