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七年十月二十八日,隶云。
天晴风轻,城头高墙上的“谢”字帅旗随风微微拂动。
女墙之后的均军士兵们个个甲胄鲜明,肩挎长弓、手攥长枪,身子僵直着盯着城下自远处缓缓移近的那一小阵淳军人马。
令他们僵硬的不是别的,正是这阵前直竖着的一面“叶”字帅旗。
没有一个人相信淳军真的只来了区区几百人马。
而这几百人马,竟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入城头射程之内都不停下。
自河南重镇地道陆续塌毁、均军延庆大败之后,每一个风吹草动都令这些守城士兵们如临大敌,亦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叶增在马上抬头。
阳光热辣辣地迎头洒下来,他不由将眼眯起,右手从背后箭服中抽出一根习用的三棱铜镞羽箭,习惯性地将箭杆自指间穿过,然后搭箭上弓,引弦,对准城头那一面赤底黑字的帅旗,猛地松指射出。
羽箭尖啸着划过旗杆上的麻绳,帅旗应声而落。
他听见城头有士兵高声大喊“淳军攻城了”,却是纹丝不动地立在马上,再度从背后抽出一根箭,将箭镞穿过一张叠得方正、写满墨字的绸布,然后抬臂张弓,用尽全力将箭射入女墙上的石砖中。
“淳军真的攻城了!”
城头一片大乱之中,竟无一个均兵向城下射箭御敌,而是纷纷冲向城墙里侧的石梯、意欲逃命。
叶增岿然不动,遥望着远处城头那数百名如同乱蚁般的均军守兵。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发现了没入石砖的羽箭镞尖上的那一封黄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