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将君 行烟烟 1618 字 3个月前

临封城南二十里处。

均军援军残部自驻营之地卷甲南窜近十里,求生之志使得这一万余本已溃不成形的人马又集结起来。他们抛却了一日前的猖狂自大,在确认了后方并无淳军追袭之后,才谨慎列阵进发,丝毫不敢再掉以轻心。

天色渐晚,战马早已疲累不堪,却仍需经受骑手的猛烈鞭打。一路上跑死的战马已不在少数,可均军依旧毫不心软地催动坐骑加速,欲在天全黑之前寻到一个适合扎营备守的地方。

风止尘落。

头阵中的人马突然在行进间来了个急停,引动后续人马小小受惊,又纷纷勒缰止步。咒骂声自后向前层涌而起,皆在谴责前方兵马违令擅停,险些便令大军重蹈人马自相踩踏的覆辙。

然而不论听到何等不堪入耳的骂词,头阵中的人马都死活不肯再向前行进半步。

后列中的士兵有不少皆烦躁不安,在马上翘足去望前方何故。

须臾,众人陆续看清了前方景象,口中的喝骂声一时如遭令止,尽数消弭。

继而极静。

微暗的天幕下,正对均军不远处的平原上,正列有黑压压的一片淳军骑兵。因天色晦暗,一时辨不清其人马有多少,唯一可见的,便是横插淳军阵前的数十面象征主帅所在的大纛。

皆书“叶”字。

六千淳军人马甲胄鲜亮,以逸待劳地在此地等了大半日,终于迎来了人疲马惫的均军南逃残部。

他们披挂的装束与均军在临封城外所遇的淳军不同,每具战甲皆是鳞叶轻薄却细密不透,每人肩侧皆刻有一枚隼翎的图案,正是随叶增自毕止督军南下的天翎军精锐,更是护衞主帅出入战场、号震中军的真正淳帅亲兵。

饶是均军人马再不明所以,此刻看见这副景象,亦都明白了那座位于临封城西南五里、漫山遍野插满淳军帅旗的高丘,只是叶增的疑兵之策。

而天翎军所到之处,才是叶增亲临之地。

淳军人马静如石塑,阵影幽幽,四下皆透着一股杀伐戾气。

均军万余士兵皆绷直了身子。

他们不知对面的淳军会在何时爆发倾山蹈海般的攻势,纵马来踏,奔取他们的性命。

强烈的紧张混同极度的惧意,令不少人眼中皆漫出了血丝。

忽然间一名淳骑抽马出阵,倏忽如风般地驰向均军。

虽只一骑,但却点燃了均军久等来犯的惊恐之情,一瞬间所有人马纷纷引缰后踏,整阵乱作一团。

淳军来人奔至均军阵前五十步才停下,倒是极有耐心地等到均军人马稳住自己的阵脚之后,才冲敌阵放声道:

“奉淳国鹰冲将军、马步军大都统叶增将军之令,特来知会:‘今日两军之战,胜负已分。叶某欲取谢崇骨将军之首级,以祭我军阵亡将士之魂魄。或被俘杀,或被阵斩,全由谢将军一己裁选。均军残部奔命不易,倘使谢将军愿意出阵自献首级,叶某愿全此地均军将士性命。’”

话毕,他便不再多停留一刻,立即拍马转身奔回淳军阵中。

这席话说得嚣张傲然,但均军上下却无人能质疑淳军眼下的战斗力,更无人敢怀疑叶增此刻的决心。

短暂的寂静后,均军前阵开始骚动起来,士兵们层层转身回首,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大阵中后方的一点。

叶增驻马军前,看见对面均军大阵自中间缓缓裂开,一人驭马一步步地踱出向前,便转头吩咐道:“置案,备刀。”

“将军怎知那谢崇骨果真会自愿出阵?”从均军阵前回来的那名参军忍不住相问。

叶增面无表情道:“均军既已得知只要谢崇骨愿意自献首级,其余将兵皆可活命,那么纵算谢崇骨不肯出阵,也会有人割下他的首级献至淳军阵前。谢崇骨戎马一生,又岂会甘心身死自己麾下之手?”

“将军果真愿意放这些均贼一条活路?”

叶增却闭紧嘴唇,不再回答。

短短数言间,对面来人已至淳军阵前十丈外,身上甲胄金漆亦可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