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沈传的面儿,彭滨自然是承诺一定会去调查此事,将二人送走之后,转身就直奔府衙去找闫文远了。
他将沈家人的要求一五一十地告诉闫文远,然后道:“闫大人,在厨行里头,偷师可是仅次于欺师灭祖的罪名,沈家人这是要置夏娘子于死地啊!”
闫文远闻言,目光瞬间犀利起来,啐了一口道:“杭城的?跑到咱们东海府来撒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当咱们东海府没人啊?”
彭滨赶紧道:“可不是么,听他们那么说给我气得,差点儿当场就跟他们吵起来,不过后来我一想,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得摸清楚他们的来意和底牌才好对症下药,您说是吧?”
“恩,这件事你办得很好!”闫文远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自己这次选厨头果然没有挑错人,既聪明又识趣。
彭滨见状继续道:“其实呢,偷师这种事儿,在行内也不少见,但若是较真儿地掰扯起来,大多是很难说清楚的。毕竟做菜这回事儿,不同于什么武功秘籍,你偷学了,除非藏着一辈子不出手,否则肯定会被人认出来。
但是厨行里头,这菜谱秘籍之类的,哪里有那么神乎其神。同样的菜品,你说是谁偷学的谁?这又哪里讲得清楚呢!你家老祖老爹的能琢磨出来的菜品,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就不许别人也琢磨出个差不多的来不成?
所以说,偷师这回事儿,是很难拿出确凿证据的。掰扯到最后,拼的不过是谁更有地位,谁更有后台罢了。”
彭滨怕闫文远不懂这其中的门道,所以可谓是掰开揉碎了给他讲解了一番。
闫文远也不是个笨人,只是对厨行里头的事儿不太了解诶,听彭滨一说便明白过来了。
合着沈家这就是来碰瓷儿的,估计是在杭州府作威作福惯了,所以即便到了千里之外的东海府,竟然也拿出这一套来唬人。
“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闫文远挑眉问,“这么跟你说吧,初味轩的后台就是本官,够不够用?”
彭滨没想到闫文远把话说得这样直白,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心里却又忍不住窃喜,如今看来,闫大人果然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看待了。
但是喜归喜,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偷师这种事儿虽然定罪难,但是想要避开脏水一身干净也同样难。
不过闫文远既然那都这样说了,彭滨自然不能再拿这些细节上的事儿去烦他,这件事该怎么办才能办得漂亮又不让初味轩名声受损,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你想要投奔个山头都还要弄个投名状呢,更何况是要跟同知大人示好,若是没两把刷子,光靠溜须拍马如何能够长久。
所以彭滨笑着恭维道:“瞧你这话说得,您在咱们东海府,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有您这座大靠山在,还有什么事儿成不了啊!”
“这种话可不好乱说的呀。”闫文远笑嗔了一句,但是明显没有生气。
彭滨顿时心情更好了,连之前一直半弓着的腰都挺直了几分。
这一切,闫文远都悄悄地看在眼里。
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跟在陈瑜白身边几年,对如何驭人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
他刚才故意说自己就是初味轩的靠山,这种听起来似乎十分劲爆但其实说出去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的话,是最容易让下面的人觉得被当做自己人,从而生出一种自己是被重视重用,是被信任的感觉。
此时在看彭滨,跟刚来时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来的时候是一脸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担忧和试探。
但是现在再看,就能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腰杆儿也比刚来的时候更加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