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初知道顾元是个十分难缠的角色,这么多年,他能得到庆王的信任,还一直没有断了跟朝廷的联系,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西夏国师,甚至插手了吐蕃的内政。
她甚至怀疑庆王之所以能跟西夏合作,也是顾元一力促成的。
在顾元这样的大佬级人物面前,夏月初深知自己即便两世为人,也完全不够瞧的。
她的演技也绝没有到连顾元都看不出破绽的精湛程度。
所以她选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话痨,用密集的废话扰乱顾元的五感,掩盖自己能力不足造成的细小失误,同时在顾元面前塑造出一个没经过事儿、没什么脑子只会做饭的家庭妇女形象。
顾元开始还礼貌地听着,但他连夜从蓉城赶过来就已经十分疲惫了,夏月初的话又实在太过密集还抓不到任何重点,几乎要把他说得开始打瞌睡了。
“咳——”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咳嗽一声,打断道,“夏娘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薛将军如今的情况么?”
夏月初一听这话,立刻停下唠叨,手也不由自主攥紧椅子扶手。
她勉强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吞了一口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双手松开椅子扶手,用力绞紧在一起,低声道:“顾先生,对不起,我这人一紧张,就会忍不住扯七扯八地乱说话……承哥如今究竟……”
“唉……”顾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薛将军率领一万薛家军就敢去跟庆王的五万人马硬磕,如今只剩一百多个骑兵护着他往北逃了。”
“不可能!”夏月初猛地站起身,力道之大,将沉重的实木椅子都撞翻在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封七听到声音立刻开门冲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其他人在外面神色各异,但也都全神戒备,尤其邹泓等四人,都是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模样。
“没事,你出去!”夏月初抬手挥退封七,双手撑在桌上迫近顾元,“不可能,承哥出身将门,自幼熟读兵法,更是从小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他十几岁就已经能带兵打出以少胜多的漂亮胜仗了,先帝都曾经亲自夸赞过他,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输给庆王了,我不信,不信——”
夏月初的声音越说越大,说到后面几乎都已经是在嘶吼,眼泪也早已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顾元静静等夏月初喊完,他没有跟着拔高嗓门,却反倒将声音稍稍压低,平静中透着忧伤地看着她道:“的确,你所说的,都是薛将军的优点。但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他自己都没经历过这么大规模的战役,更不要说亲自上阵,指挥这么多人的战役了。
“薛将军年轻时的确是靠一场以少胜多的胜利名声大振,但是以少胜多之所以经久不衰、让人津津乐道,就是因为它太过稀少,太过难得,才会成为千古传唱的经典。
“但是很遗憾,现实当中,绝大部分都还是正常的以多胜少、以强胜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