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自己来说吧。”李小妹走上来,鼓足勇气,指着床榻上的由氏:“娘,就是她,跟她那哥哥俩人串通好了,谋算咱家钱财。被我撞见,她就要杀我,也不知拿上来什么把我给砸晕了。将我丢到深山老林的一个坑里,幸好遇到恩公,不然的话,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们了。”说着,自己也掉下了眼泪。魏三娘一面心疼的把女儿搂在怀里,一面火冒三丈冲着炕上的由氏:“由氏!亏大郎对你巴心巴肝的,你还是不是人?串通外人偷银钱便算了,居然还敢杀人,今日我一定要送你去官府!”李大郎铁青着脸,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小妹说的,可是实情?”“不不不。”她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慌了推了她一下,大郎,你要信我,你要信我啊。”“终于还是承认了?”魏三娘冷哼,怒道:“我早就该将你撵出家门的,哼,现在正好,二郎家的,去,叫里正。他若是不管,我便直接找官差来。”“娘!”由氏从被窝爬起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魏三娘的双腿苦苦哀求:“我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哥他拿不到钱就要进牢房,小妹,小妹......”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扭身过去抱着李小妹的腿:“小妹,求求你了,去跟咱娘说点好话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往后我保证给你当牛做马,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好不好?”李小妹厌恶的抬起脚,躲在李三郎身后,啐道:“你个歹毒的妇人,心眼比毒蛇还毒哩,我若是信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还会扭过来给我一口。”说罢,抬脸对魏三娘道:“娘,大哥,咱家可不能要这种女人再待下去了,往后还不知道下一个要害谁哩。”李大郎拳头攥的紧紧的,牙齿都要咬碎了,突然,对着魏三娘跪了下来。他这一跪,屋里人都惊呆了。“大郎,你这是.....”“娘。”李大郎抬起头,眼睛里面有水光闪过:“从小到大,我啥都听娘的,从来没忤逆过您的意思。这一回,能不能求娘,放过她,不要去报官!”“大哥!”魏三娘忍住心底的失望,制止住李小妹的惊呼,对跪着的长子平静道:“你接着说。”李小妹气的直跺脚。“娘,她嫁给我,也是我管教不周才给咱家造下这么大的孽。不管怎样,我们总归是夫妻一场,我不能眼看着她去坐牢。小妹这边,往后我会弥补。只求娘放了她一条生路,若是报官,她下半辈子,都毁了。”魏三娘失望至极:“你知道她下半辈子毁了,却不明白你妹妹差点命丧她手。罢了罢了,这件事,我也不管了,丢的银子,权当是买了个教训,却还叫不醒你。报官的事,事关小妹,我作不了这个主。”说罢,摇着头走了出去。李小妹愤愤道:“大哥你若是当真偏护她的话,那就别认我这个妹妹了!”说罢,一跺脚便去追魏三娘了。李大郎望着自家弟弟,苦笑:“三郎,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李三郎眸中闪烁,终究,还是化为一声叹息,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娘和小妹,大哥你自己保重。”等人都出去之后,由氏带着哭腔喊了声:“大郎。”这一声,瞬间将由婆子叫醒,忙不迭的过来搀扶他,脸上带着喜气:“要说还是我女婿好,知道疼人,跟那帮子红口白牙的货不一样。要我说你做的对,日子终究是你们两人过,这一大家子参和算的了什么。”没想到,李大郎却使劲一甩,挣脱了她的胳膊。见他木着脸,由婆子不禁一愣:“咋了嘛这是,闹开了也好......”“娘。”由氏哀求:“你先出去,叫我跟大郎好好说说。”由婆子没脸走出去之后,屋里只剩下了两人。光线从窗棂照进来,长长短短的打在她脸上,身上。那娇柔的脸蛋,弯弯的眼睛,含苞待放的身躯,美好的都不像话。同床共枕百天,原本以为是要携手共度终生的人,在今天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她有多么的陌生。终于,她缓缓开口:“大郎。”只是才开起了个头便被打断了:“一会儿你收拾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由氏顿时急了:“大郎,我哪儿都不去,我就留在你身边哩。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不然你怎么会为了我去顶撞娘,大郎,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悔改,知道错了,往后我好生的伺候娘,对家人,我一定会暖热她们的心的。”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然而不管她再哭的梨花带雨,李大郎依旧是一脸冷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吗?如果这事真是你做的,那你我夫妻就算缘分已断。丽娘,你走吧,别叫我恨你!”他如此的决绝,引的由氏大哭起来:“那你为何方才还要在娘跟前说那种话,为何还要救我?不如叫官差将我抓走算了!”她呜咽着,声音吓了外面的由婆子一跳。“我求娘,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给你留个后路。忘你日后能真心的悔改,若是再犯,谁也救不了你了。”由婆子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冲进去指着李大郎的鼻子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教训起我闺女来了。谁知道这事是不是你们串通了一气来坑我们的。不就是要和离嘛,我家丽娘还愁找不到人了?告诉你,往后你可别后悔,跪我家门口接我闺女回去。”说罢,拽着由氏的胳膊就让她回家。“走,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好待的。早知道你那寡妇婆婆那么厉害,当初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往这火坑里跳。”由氏不情愿,还要伸手去抓李大郎,却被他灵巧的躲过。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跟这家人沾染关系了。由氏见木已成舟,由婆子又拽的厉害,无奈只有跟着回去。她走后,李大郎痛苦的蹲下身子,抱着头,半晌,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