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的时候,拓跋宏来了。显然,他是不开心的,满身的怒气隔着一堵墙都能感觉到。因为院子里面不知谁碍了眼,只听见一声惨叫,紧跟着就是雷霆震怒:“狗奴才,眼睛都长哪儿去了。”淑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从屋里一直走了出去。“叫奶娘抱着两位小皇子去瞧福哥打布库吧。”交代完曲唯之后,才缓缓上前,对着拓跋宏福身后,笑道:“这又是谁惹到皇上了,发这样大的脾气。”拓跋宏高高的抬起下巴,眯着眼睛:“你叫奶娘抱着他俩出去做什么?”“皇上今儿心气不顺,这俩这几日又是跟猴儿,一个哭一个闹,我怕给您添堵,索性抱去福哥那儿。横竖他日后也是要做爹爹的人,先学着相处也不错。”“他才多大,做爹还要许多年呢。”“那也总是有那么一天的呀。”淑妃顺势牵住他的手,认真道:“我和皇上,日后也是要做祖父祖母的,皇上这脾气,若是在我老家,可是要被孙孙们嫌弃的。”“谁敢!”“您这脾气,也就跟外人撒撒算了,跟自家人啊,可不灵。”淑妃掰开他的手指,慢慢的揉着——他自打受伤后,一到冬天手指就冰凉刺骨,她便会这样揉搓着。绵软而又温暖的手指搓着,似乎将他的怒气都揉掉不少。“我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偏心,总是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三叔吃。爹爹孝顺,什么话也不说。有一回我活活的饿晕了过去,差点死在田里。娘跟爹发了好大一通火,从此之后,我才喝上一碗稠的野菜糊糊。”“可也是因为这个,我跟爹心中总是有隔阂。皇上若是不改这脾气,等往后孙子也不爱跟咱们亲近了。”拓跋宏失笑,方想要说这是帝王家,只要他还是一天皇上,别说是发个脾气,就是再过的,也不怕没孙子孙女们亲近。可很快,他就明白了淑妃的用意。她是在暗示他,那些东西,都是虚伪的。换句话说,冲着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皇权。有朝一日,没有了这个,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真的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吗?拓跋宏扭过头,望着身侧的淑妃。她垂着眼睛,认真的替自己揉搓着手指,认真的表情,煽动的长睫毛,好像是一根根柔软的小刷子,刷去了白日里存着的怒气。“皇上。”她仰起脸:“我有些冷了,进屋吧。”一直到坐在圆桌前,拓跋宏还有些失神。他明明是生气的,是来寻淑妃的不是的。然而现在,他却安静如鸡的坐在这里,看着她忙前忙后。终于,菜品摆满了面前。“皇上下回来应该提前说一声的,原本还有一道猪骨花椒汤,”瞧瞧,整个宫廷敢这样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他惯出来的?她做的饭菜,没有贤妃的食材珍贵,比不上丽妃的秀丽精美,更比不上御膳房里花样繁琐。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就是爱吃。用过饭后,拓跋宏昏昏沉沉的眯着,突然感觉到脚尖处有些寒凉,瞬间睁开了眼睛。睁眼一看,原来是淑妃坐在绣凳上,抱着他的脚,手中拿着一把鎏金小剪子。“醒了?”瞧见他的表情,淑妃瞬间明白,有些懊恼,嘟囔道:“还是有些凉了。”说罢,将小剪子放回到软垫上,同时将软垫又往汤婆子处靠了靠。“皇上下回还是先泡脚了再修剪的方便。”北狄人尚武,尽管他现在已经尊为帝王,然而每日还会去打布库。久而久之,手上和脚上就生出了一层硬茧。淑妃抽出一根锉刀,轻轻的在他的脚底搓着。“昨儿福哥还给我看,手掌上也生出了两个薄茧来。”“他是个男人,这点算的了什么。”淑妃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也幸好皇上膝下没有公主,否则的话,一身老茧的公主日后也是找不到驸马的。”“我北狄的女子,各个都不输男儿。驸马算的了什么,我若是真有个女儿,到时候,举国才俊列排给她选,喜欢哪个就嫁哪个。”一席话将淑妃给逗乐了:“又胡说八道,日后史官记下来,我女还不被后人给诟病成山阴公主那一类了?不成不成。”话音刚落,手中锉刀就被抽走,而后,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拓跋宏压在了身下。“怎么的?”他坏笑:“听这个意思,你还想给我生个公主?”“皇上快起来。”淑妃急了,脸涨得通红:“这才什么时辰,一会儿福哥回来瞧见怎么办。”“放心,福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倒是你。”拓跋宏腾出一只手去揉捏她的发丝,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挑眉:“我说今的菜不大对劲儿,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说罢,顺着她的衣摆顺势而上,强势的罩住某一处,指尖慢慢轻捻。“是我在小盆里种了一小把的韭菜,想着大冷天给皇上尝个鲜罢了……““嘘!”拓跋宏用食指按压住她肉嘟嘟的红唇,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轻声道:“别说话,陪朕躺会儿。”说罢,他便垂下头,将脑袋安静的靠在她的胸前。那样敏感的地方,被他压着,同时,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上面,不一会儿,就显出了形状。淑妃有些窘迫,却腾不出手。只能任由他像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似的,随意揉捏。就在她渐渐觉得有些热的时候,拓跋宏突然开口了。“淑妃。”他的声音低沉,在这旖旎的夜晚,带着浅浅淡淡的疏离:“告诉朕,你也想要后位吗?”一句话,犹如一个冰冷的石块儿,打碎了一室悱恻。理智撵走了那些粉红色彩,几乎是瞬间,淑妃脸上的迷茫便被清醒所取代。那个温热的脑袋虽然还靠在她的胸前,但是她却已经将自己的身体抛在之外。似乎这只是一具没有任何感觉的玩具。她清了清嗓子,开口了。“臣妾若是要,您会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