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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那掌柜和伙计知道这是顾左相家的千金,忙点头哈腰见过了。
此时顾烟身后尾随着的王嬷嬷和狗儿,见了那典当铺的掌柜,已经是有些心惊,不免面面相觑。
这边蓝庭便吩咐那掌柜道:“昨日个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当着府里姑娘的面,你尽可道来。”
胡记掌柜听此,忙取出那翠玉耳坠,呈献到了顾烟面前,又将昨日个有人前去他胡记当铺当了这个翠玉耳坠的事儿说了。
最后说完,那伙计也帮腔,指着王嬷嬷旁边的狗儿道:“昨日个过去的,便是这位公子!”
那狗儿听了,当下一惊,忙噗通跪在顾烟面前:“姑娘,莫要听他胡说!”
王嬷嬷也忙从旁求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
顾烟冷笑,吩咐道:“周姨娘,你过来看看,这个翠玉耳坠可是二姐姐丢失的那个?”
周姨娘从掌柜手中接过来,仔细看了,连连点头:“可不就是二姑娘那个么!”
顾烟当下点头,对那掌柜道:“掌柜,这耳坠乃是顾府之物,因故流落出府,还望掌柜行个方便,到底多少银两,我们自会赎了出来。”
这胡记掌柜也知道顾左相在朝中的地位的,忙摇头道:“既是府中失落之物,小的自然是原物奉还,哪里敢要左相爷府中的赎金呢!”
顾烟此时已经不是府中不知人间苦楚的千金小姐,在外面漂泊数年,深知这些平头百姓生活不易,自然不愿意让人家亏了本钱,于是便命蓝庭,拿了足够的赎金送给这胡记掌柜。
待一切处理妥当,她才冷眼走向跪在一旁抹泪的王嬷嬷。
只怪自己少女性子太过柔弱,以至于将这刁奴纵容得无法无天,前前后后不知道侵吞了她多少私房,最后甚至卷了自己和沈从晖的所有财物,抛主叛逃。
以后将发生的这一切,顾烟不会记到如今这个王嬷嬷头上,不过呢——
她既回来了,总是要查一查,如今的她手脚是否干净!
当下顾烟命蓝庭道:“将这狗儿和王嬷嬷分别关起来。”
王嬷嬷本是昔日顾夫人陪房,后来奶大了顾烟,在府中是何等的地位,比说周姨娘这种生了姑娘的半个主子,或者顾左相的续弦李夫人,平日里因忌惮着顾烟,那都是要给这王嬷嬷几分脸面的。
不曾想,如今竟因为区区一个翠绿耳坠,竟是要关起来?
王嬷嬷跪着挪向顾烟,口里嘶声哭道:
“姑娘如今是大了,自然再也不用吃我的奶!只可怜我那苦命的夫人啊,昔日临走之前,千叮嘱万嘱咐,说是一定要我好生照料着姑娘,我原本发誓,要拼了这一把老骨头护姑娘周全!不曾想,如今我不中用了,姑娘竟也是用不上我了吗?”
顾烟听王嬷嬷提起自己的母亲,想着自己昔日对她诸般忍让,还不是因为此?不曾想如今偷盗被逮个正着,她却还敢挟昔日情义。
顾烟也懒得与她分辨,只是轻笑一声,眸光扫向蓝庭。
蓝庭被顾烟这一看,只觉得顾烟那笑里似冷非冷,仿佛带着看尽世间的淡定从容。
那区区王嬷嬷的一点言语把戏,丝毫不曾被她放在心中。
当下蓝庭忙道:“是。”
一时王嬷嬷和狗儿被带下去了,顾烟将蓝庭叫到近前,又吩咐道:“你亲自过去,分开去审讯她们母子二人,总是要诈上一诈,将他们平日所做得勾当都查个清楚。”
蓝庭此时已经察觉到姑娘自从病了这一场后,和往时大不一样,如今听着这话,依然是一愣,想着这法子倒是好的,难为她一个姑娘家能够想到。
这边顾烟吩咐妥当了,带了身边几个丫鬟并周姨娘,径自回去后院了。
回到屋中,青峰是个细心的,已经准备妥当茶水,并准备了一个描金攒盒,里面放了蜜饯、杏仁佛手、香酥苹果等果子。
顾烟原本就是风寒刚刚痊愈,身子本就虚弱,如今贸然出去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只觉得口干舌燥,当下取了那茶水来,缓缓品下了。
茶是产自阳羡的紫笋,香气清高,色泽绿润,品在口中,齿间生香。
她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棂前,望着窗外。
西厢房的窗外抄手游廊旁种着几枝翠竹,映衬着那房舍间偶见的汉白玉,为西厢房这一片院落增添了几分盎然生机。
折腾了这半日,若说顾烟之前还以为自己在梦中,那么此时,梦也该醒了。
梦醒来后,她竟依然是十五岁的年纪,如同一朵花儿般正徐徐绽放。
她依然是那个顾府里娇生惯养的三姑娘,是爹爹捧在手心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