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长公主也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她涂着赤红色的丹蔻衬托着她白皙的皮肤,近五十岁的人了,皮肤还白嫩的如三十多岁一样。长公主斜视了一眼岳柠歌:“原来这位就是魏阀未来的少夫人呀,倒也算不得什么沉鱼落雁之容。”袁夫人笑道:“娶妻求淑妇,魏阀那是将门世家,沉鱼落雁倒不合适。”她这话说到了长公主心坎儿里面,后者也没有再继续说些挖苦岳柠歌的话。岳柠歌倒是不懂,她这才刚刚见到长公主,但后者对她言辞里面却听到了不痛快,莫非是岳府的人得罪了她?袁夫人为了缓和下气氛便是对长公主欠了欠身,禀了告退之后带着岳柠歌朝外面走。外面的院子里有温泉汤水环绕,也是寥寥的热气,虽说不算暖和,但也不会僵手僵脚,散散步也是极好的。樱花茂盛,可当岳柠歌看到樱花的时候,便是想到方才岳锦绣和她未婚夫婿偷情的事情,只觉得恶心。做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男未婚女未嫁的,偷情算个什么。岳柠歌一时出了神,袁夫人是看了出来,只是她以为岳柠歌还在为了方才长公主挖苦她的事而心绪不宁,于是轻轻地握住岳柠歌的手,宽慰道:“岳小姐,你切莫想太多,长公主并不是针对你。”岳柠歌赶紧回过神来,尚未辩解,袁夫人便是道:“其实,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也就不怕同你说了,长公主那是不喜欢你继母。”“为何?”“那是一段旧事,你不便问,我也不便说。”袁夫人意味深长一笑。岳柠歌哪里知道,当年还算年轻的岳峰可是貌比潘安,得长公主青睐,可他有家世,是以长公主只能苦等。后来岳柠歌的生母遭人绑架至死,长公主以为自己机会来了,可还没有向齐王提出来要岳峰做面首的事,自己却是去了大秦,再后来秦王驾崩,长公主回临淄,而岳峰早已娶了李沧荷。此事可气得长公主在府中闷了整整一个月,长公主是打心里觉得李沧荷是狐媚子,甚至为了此事还想要去查查当年岳柠歌生母为何会被绑架,可查来查去都没有半分线索。丽贵妃好事,又喜欢热闹,每年都会召集朝中大臣女眷来聚一聚,起初岳锦绣并没有什么碍眼的地方,可后来年岁稍长,便越发的像李沧荷,学着她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到处招蜂引蝶,长公主最厌烦这些,是以对岳柠歌也没什么好脸色。岳柠歌知道有些话是不该问,接着袁夫人又将她带着亭子休息。宫娥赶紧沏好茶,上了点心才退下。岳柠歌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虽然吃点心不顶事,但有总比没有好。两人在亭子里面有说有笑的,却是扎疼了岳锦绣的眼。“为何小贱人没有死,娘亲不说她已经在嵌稷山被魔怪啃噬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吗?”岳锦绣心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在岳锦绣身边的是海关衙门主簿的妹妹,名叫纪沉香,她见岳锦绣脸色不大好赶紧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下?”清华宫本来就是齐王赐给丽贵妃宴请宾客的,宫中殿内众多,要休息也只需要差宫娥去安置就行。可岳锦绣并不想休息,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亭中的岳柠歌,感觉胸腔衍生出一股窒息感。“锦绣?”纪沉香拉了拉岳锦绣,难不成还入了魔症?岳锦绣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她真的克我?”纪沉香皱眉,寻着岳锦绣的目光看过去:“锦绣,你可别吓我,怎么了?”岳锦绣委屈地看着纪沉香,扮作很凄苦地说道:“沉香,不瞒你说,那亭中和袁夫人相谈甚欢的女子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虽说我年长,可却是庶出,是以自小她便和魏阀少将军魏渊定下了婚事。”纪沉香和岳锦绣很是要好,在这么多年轻一辈的女子中,也只有纪沉香的身份较之岳锦绣低微,且对她言听计从。岳锦绣有时候都在想,这么蠢的人怎么还能活这般长久。有些事,是该公诸于众了。纪沉香听兄长说过,岳府嫡小姐因为出身不好所以被送到乡下去了,原来那亭中的人就是个乡野丫头。“可我和魏渊,情投意合。”纪沉香瞪大了眼睛:“你说你……唔……”岳锦绣捂着纪沉香的嘴巴,眼神紧张,然后摇摇头示意她千万别乱说话。纪沉香明白了岳锦绣的意思,赶紧点点头,岳锦绣这才松开她的手。纪沉香道:“你说你和魏阀的少将军魏渊,情投意合?”这可是个大八卦!岳锦绣委屈地说道:“此事只有我娘亲和魏夫人知道,眼下魏夫人和魏老夫人都喜欢我妹妹,只怕我和少将军的事就……可我,可我和少将军已经有了……”她眼睛有些闪躲,好似在说一件不得了的事。女人八卦起来,思绪是乱飞的,所以在看到岳锦绣这副样子,纪沉香都显得十分惊骇:“你该不会是怀了少将军的孩子吧!”她这猜测着实大胆,可也正中岳锦绣的计。岳锦绣显得十分羞赧:“没,没有,只是我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今生嫁不得少将军,锦绣无脸再见家中父母,只能以死谢罪。”“你别怕,我就不信魏阀可以一手遮天,这种事是纸包不住火的。”纪沉香义正言辞地说道,好似就要为岳锦绣做主一样。岳锦绣依旧楚楚可怜,她并不想此事闹的人尽皆知,所以寻了个角落同纪沉香说道:“魏夫人很喜欢我妹妹,只怕我也是入不得魏阀的门。”纪沉香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岳锦绣,孰不知后者的心里已经生出了计谋。岳柠歌和袁夫人天南地北地聊着,袁夫人现下对岳柠歌很是喜欢,首先岳柠歌名门正出的嫡女身份本就无懈可击,再者岳柠歌是袁连城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袁连城还时常念叨着岳柠歌,袁夫人还想着什么时候请岳柠歌过府作客。天色渐渐沉了,准备晚宴的地方已经有内侍和宫娥张罗了,一盘盘生鲜水果都被端了过来,一一摆放,看起来就让人有食欲。袁夫人道:“咱们过去坐,丽贵妃不喜欢人迟到。”只要没有落座,那都是迟到的。丽贵妃高高在上惯了,就连王后都要忌她三分,所以在场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就坐。岳柠歌应了一声,又跟着袁夫人走下亭子,朝晚宴的温泉池边走去。岳锦绣眉眼一沉,心知机会来了。岳锦绣赶紧走了过去,对袁夫人欠了欠身,然后道:“袁夫人,锦绣有些话要同妹妹单独说,可否请袁夫人行个方便?”晚宴的座次都是有规定的,袁夫人和岳柠歌并不在一个等级上,所以座次离得还是有些远,加上这周围有宫娥引路,袁夫人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幽幽道:“柠歌,一会儿你让宫娥引你去位置上,有什么事来同我说。”言下之意倒是对岳锦绣起了不少提防。不知道为何,袁夫人竟然有些心绪不宁起来。袁夫人走了几步又回头,见两姐妹脸色如常,却还是觉得有事要发生。“你在看什么?”袁夫人一愣,赶紧回头,竟是长公主在问话。袁夫人赶紧欠身道:“我总觉得,岳府的长女来者不善。”长公主也朝这边看了看,眼中却是深藏不露,她笑了笑:“你刚刚带着进来的丫头,聪明着呢!”袁夫人一愣,长公主已经落座入席。岳柠歌也察觉到了岳锦绣的来者不善,若不是脚边的温泉热气,这里突突地站着还有些凉。“你就不问我为何要来找你?”“我觉得你应该不想提,你和你母亲买凶杀我的事。”岳柠歌慢吞吞地说道,“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许还有其他人知。”岳柠歌是聪明,她从一开始就韬光养晦,并没有将自己的聪明暴露在人前,这叫大智若愚。所有人都以为她好对付,所以岳锦绣和阿沁才会着了她的道儿,苦不堪言。提到买凶杀人的时候,岳锦绣的脸色骤然大变,连语气都显得结巴:“你,你在说什么。”“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岳锦绣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她也没有想到岳柠歌当真福大命大,还能够活着回来。岳锦绣沉下心,她可不是来和岳柠歌打嘴仗的,她需要一个机会。岳柠歌见她在盘算些什么,也知道岳锦绣的来者不善,在清华宫闹起来,岳府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在没有得到魏阀鼎力相助的时候,岳柠歌还需要岳府为其撑腰,虽然说岳峰撑腰的力度有些小,加上有李沧荷和岳锦绣从中作梗,也许他帮岳柠歌撑腰的机会不多,可岳柠歌也不想将事情做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岳柠歌不想和岳锦绣纠缠,就打算要走,可当她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岳锦绣却是自己往身后仰去。岳柠歌当下就明白了,岳锦绣又想故技重施,装个柔弱,栽赃陷害。若是眼下两人在温泉池水边聊天,只有岳锦绣一个人落下水去,岳柠歌就是百口莫辩了。岳柠歌眼疾手快,一把将岳锦绣拉住,然后脚步一错,却是自己落下温热的温泉池水之中。岳锦绣完全没有料到岳柠歌还有这么一手,可正如岳柠歌所想,两人之中任何一人落下水去,另外一个人就百口莫辩。岳锦绣哪儿肯自己扛了黑锅,索性趁人没有发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