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柠歌安静下来,找了个温暖的石壁靠着,卷缩在一起,轻轻地阖上了眼睛。她一夜都没有睡好,时不时地就被惊醒,魏渊全都看在眼里,心疼的无以复加。都这样了,可岳柠歌时时刻刻对他表现出来的警惕让他心脏都为之一颤,当初的事就不能够一笔勾销吗?他只不过是犯了几个错罢了。等到日暮初升,岳柠歌刷地睁开眼睛,她忍着浑身的剧痛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魏渊被惊醒,一见岳柠歌已经走到了山洞口,赶紧追了过去,也顾不得身上的尘埃,他素来爱干净,这样狼狈还是比较罕见的。“你就这样着急吗?”魏渊心里不服气。他有什么比不得魏越泽的。从小到大,爹的眼里尽是魏越泽,军中将士的眼里也尽是魏越泽,可他才是魏阀的少将军,等到爹百年归老之后,爵位都只是他继承,和魏越泽没有半分关系。他就想不通了,为何个个人的眼里都只有魏越泽!岳柠歌道:“他遇上事会自己解决,你呢?魏渊,你永远都比不上他。”岳柠歌不想给魏渊任何幻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要魏越泽平平安安。魏渊负气地一把抓住岳柠歌的胳膊,岳柠歌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魏渊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就你这模样怎么走的过去,我带你去。”岳柠歌并不怀疑什么,魏渊没有骗她的动机。何况魏渊说的不错,她的身体尚未复原,重伤至此,要恢复也得好一段时间。她眼前一片模糊,就像晨雾尚未散去一样。魏渊扶着她来到圣域学院,这一路倒是安静,许多凶猛的魔怪都已经睡下,余下的都是魏渊武力能够震慑的。“这些学院真是奇怪,后院都是一堆魔怪。”“有什么好奇怪的。”魏渊道,“还是方便。”是挺方便的,有什么考试就将学生往魔怪里面丢,回来的大多数过关的人,过不了的人就只能沦为魔怪的食物。变态!岳柠歌叹了口气:“如此看来,天道院倒是要好的多。”至少在天道院之上并没有看到什么魔怪。魏渊道:“天道院不需要魔怪,里面的学生、司业先生比魔怪还恐怖。”他这话说的不假,岳柠歌也知道,可仔细听起来,却觉得魏渊的话酸溜溜的。“呵,你这话倒像是嫉妒。”“我嫉妒什么,嫉妒你进了天道院吗?”魏渊的话让岳柠歌诧异:“你知道?”魏渊没好气地说道:“你的事,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段时间,虽然他远在圣域学院,但时时刻刻他都在关注着临淄城的动向,与其说是关注临淄城的动向还是还不如说是关注岳柠歌的动向。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临淄城,什么时候进入的历下城,他都知道,只是他始料未及,岳柠歌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措手不及。他更没有想到,在他走了之后,岳柠歌和魏越泽之间的隔阂也被消除的一干二净,他真的只是一个障碍物。魏渊扶着岳柠歌从圣域学院的后门进去,学院被打扫的很干净,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岳柠歌冷笑:“你们的学院,处理案发现场倒是有一手,就算是廷尉府的人来了,都不一定能够找到证据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恶斗。”如果不是当事人,岳柠歌都会觉得自己是否眼花了。有明显打斗痕迹的竹子都被砍掉,地面都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周围染血的泥土也都被替换,根本没有任何发现。岳柠歌看着完全没有痕迹现场,心里很是不舒坦:“你的同窗好友呢?”“你想问恶斗之后的事?”魏渊一眼就看出了岳柠歌的心思,他笑道:“你别费心思了,你以为圣域学院的学生能和天道院的比吗?”这一点,自然不能比。若此事发生在天道院,怎么可能允许有人闯入?轻轻地叹了口气,岳柠歌心乱如麻,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走。”魏渊实在看不得岳柠歌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岳柠歌就像炸毛的猫一样:“你做什么!”“你不是想要问问其他人么!”魏渊道,“傻愣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还会有人自动走过来告诉你情况吗?”虽然魏渊很生气,但人心毕竟是肉做的。魏越泽再怎么和他不对盘,他还是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了,魏越泽是死是活他也要知道。当然,死了最好。魏渊拉着岳柠歌被魏渊拉着一直往前走,她体内气血翻腾的十分厉害,但喉咙就算有腥甜的气息漫出来,她都强迫自己给咽下去,典型的打落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面吞。忽地,魏渊站定了脚步,然后伸手捏住岳柠歌她的下颚,岳柠歌措手不及,口腔被强行打开,还来不及吐出来的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你逞什么能!”魏渊实在生气,也不知道最近是因为秋季的干燥还是怎么了,火气甚大。岳柠歌推开魏渊,力气大的让她自己都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岳柠歌啐了一口,才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血。她怒目嗔视:“你有时间来管我,不如好好地找你大哥!”魏渊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根本就是白眼狼!“他有手有脚,你以为他是你!这样弱不禁风!”好心当成驴肝肺!魏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岳柠歌,又见她忍不住咳出血来,心里一急,走上前也不管岳柠歌怎样挣扎,将她打横抱起来:“我带你去找些学院里面的大夫,免得你还没有找到魏越泽自己就咳血身亡了!”岳柠歌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就算经过一夜恢复了不少,但要挣脱魏渊还是比较费力的。魏渊不由分说地将岳柠歌带到了学院的医务室,里面的大夫还以为是什么小毛病,结果一看岳柠歌满身是血都惊慌起来。“是哪个班的学生,怎么被打成这样!还是个姑娘家,什么人下手这样狠,再怎么是武者比试,也得点到为止呀!”大夫秉着医者父母心絮絮叨叨地让魏渊将岳柠歌放在床榻上,白色的床褥在片刻之间就染上了斑驳的血迹。大夫仔仔细细地为岳柠歌把脉,频频摇头:“唉!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还身中剧毒,你这个姑娘家的怎么也不好好地爱惜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又为何要和人寻衅呢?你年纪轻轻的,还有大把的前程,这……”“大夫,你就说用什么药就成!”“姑娘家的,你何必这样”大夫痛心疾首,“你怎么和昨天的人一样!”大夫的话让岳柠歌眼前一亮,她正要猛地坐起身来,然而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大夫看在眼里:“瞧瞧,瞧瞧,都一点儿都不心疼自己!”“昨天那人怎么了?”岳柠歌抓住大夫的胳膊,眼里尽是着急。大夫又打量了一番岳柠歌:“姑娘是哪个班的,怎么面生的很。”见此,魏渊赶紧道:“刚刚入学的小学妹,才十五岁,你老人家怎么见过?”大夫点点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和昨天的那个男人一样。”岳柠歌眼底尽是期盼,魏渊也看在眼中,他冷冷地问道:“昨天的事是发生的挺突然的,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人,居然到我们学院来寻衅。”“哪儿的人!还不是圣域的人,我告诉你,小子,可别太多花心思,免得下到地狱还要问阎罗王,你是怎么死的。”“我这不是好奇吗?”“好奇心害死猫。”“年轻人若是好奇心都没有了,怎么进步?”魏渊轻描淡绘地扫了岳柠歌一眼,“就像她这般,什么都不懂,只晓得一味地往前冲,迟早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大夫想了想:“嗯,是的,不过昨天的事,很诡异呢。”魏渊道:“怎么诡异法?”大夫道:“本来吧,我这把年纪的人眼力劲是很好的,应该不至于看错,我瞧着那群从无妄峰来的人应该会赢的,结果却是那个年轻人赢了,实在难料!”岳柠歌脸上大喜:“那你可曾看到那个年轻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这个嘛,我倒是不知道,战况何其灿烂,我这把年纪的人还想多活几日,我都是瞧着没有任何危险了才出去。”大夫倒是耿直,将自己的胆小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岳柠歌心里惴惴不安,既然魏越泽脱了险,那又去了哪儿?难道是……岳柠歌猛地就要坐起来,她力道甚大,胸腔处倏的一疼,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魏渊气的两条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岳柠歌,你要作践自己也不需要这样!你是要做给谁看!”岳柠歌茫然地看着魏渊,她又不是很想吐这口血的,再说了,她只是一时情急罢了,至于给出这样大的反应吗?魏渊气的就像一直鼓足了腮帮子的河豚,他撇开脸不去看岳柠歌,可还是忍不住对大夫道:“你给她开些丹药,我怕她吐血身亡。”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吐了几次的血了,再这么吐下去可真的就……大夫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姑娘受了内伤,加上身中剧毒,我配药也得花些时间,你先带她会宿舍,等明天再来取药。”岳柠歌嘴角抽了抽,回什么宿舍,她又不是圣域学院的人!哪知魏渊却是将岳柠歌扛了起来:“知道了,明天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