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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过吗?
也许吧。
在落难边城,看到他亲手为自己清洗染血的衣物时。
在他屈尊降贵的跪在自己身旁,为自己揉抽筋的腿时。
在自己向他借粮,他不仅立即答应,索要的报酬也仅仅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时……
回忆一幕幕的涌上脑海,好像这样让她动容的时刻,还有很多、很多……
而裴枭然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怯懦、不敢承认之人。
她点点头,以示承认。
百里烈鸢唇角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宛若春花初绽,灿烂夺目。
他道:
“如此,本王便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便转头,扬声唤道:
“秦观!”
一道黑影从岸边跃起,眨眼之间,便轻巧的落在了船头之上。
很快,秦观走了进来,拱手朝着二人行礼。
百里烈鸢也不磨蹭,让秦观取来纸笔后,便开始写起遗嘱。
写完之后,他又细细的与秦观交代起来。
他的大仇还是要报的,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是他父皇和母后遗留下来的,所有人的心愿。
以及他的妹妹百里余念,他也必须要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才行。
秦观起初听的云里雾里,待终于明白百里烈鸢要做什么之后,登时脸色大变。
秦观跪倒在地,急声道:
“殿下万万不可!
殿下乃先帝唯一嫡子,若是殿下没了,哪怕我们报了仇,又有何用呢?”
“怎会没用?”
百里烈鸢倒是丝毫不将那个位置放在眼里,淡淡道:
“另扶持一个有才能的就是了,管他是不是皇亲国戚,只要能将我大殷守住,便算得上一位明君。
再者,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摆了摆手,制止了秦观接下来的劝说,百里烈鸢自顾自取出大印,就要印在那张遗嘱之上。
只要这印章一盖,遗嘱就会立即生效,且任何人不得违逆。
其中有一条,就是在他死后,任何人不得为难于裴枭然,无论她对她做过什么。
秦观双目不由瞠大,眼见着那印章就要落于纸上,身形一动,作势就要去挡。
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道:
“且慢。”
百里烈鸢手一顿,与秦观一同朝着说话之人看去。
阻止的正是裴枭然。
方才百里烈鸢交代秦观的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也足以看出,这位离王殿下,的确是诚心想要以命相偿于她的。
绝非虚情假意,只是口头上说说。
既如此,便够了。
裴枭然道:
“虽殿下曾做过不可原谅之事,然而如今,殿下于我有多次救命之恩。
枭然绝非只顾一己之私的小人,殿下的恩德一直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所以,枭然早已决定,不会要殿下的性命。
只求……今生再不相见,如此,便已足够。”
百里烈鸢持着大印的双手微微一颤。
铺天盖地的疼痛,毫无预警的自四面八方袭遍全身。
心口处像是被谁塞了一团棉花似的,窒闷的喘不过气来。
那是比痛苦,更加痛苦的感受。
哪怕是在看到裴枭然当真握住了那把想要杀了自己的匕首时,他都没有这样难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