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摸着鼻子,悠然道:“风光一时的南先生竟然甘于耕种,若是说出去,只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南怀毋并没有否认,抬头望天,神色平静,慢慢地道:“每个人都要生活,而这是最适合我的生活!”
薛破夜沉吟片刻,正色道:“可是这并不是你的归宿!”
南怀毋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薛破夜,问道:“归宿?你能知道什么是属于我的归宿?”
“至少不是在田间地头浪费你的才华!”薛破夜缓缓道:“上天赐予你非同寻常的能力,你就该以这种能力去造福百姓。”
“能力?”南怀毋似乎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反问道:“难道你是指我被卢家挤出杭州的能力?”
薛破夜也冷笑起来,淡然道:“原来你一直记着这件事,也一直在这种失败中沉沦。”
南怀毋阴着脸道:“我南怀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一挥手,冷然道:“若无他事,恕不奉陪。”
“我薛破夜一直敬重南先生的才能,可是想不到确实如此冷傲之人!”薛破夜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淡然道:“难道连和我说话的勇气也消失了?”
南怀毋身躯一震,仔细打量着薛破夜,喃喃道:“你就是薛破夜?”
他自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薛破夜的名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响彻杭州,以一己之力挽揽月轩于倾颓间,救王夫人于危难之时,更是在卢府宴会上文武夺魁,除此之外,新开的两家汉园更是隐隐成为杭州餐饮业的龙头,就连卢家的“汇源阁”也被汉园挤的快要关门。
这些事情每一件说起来都极简单,但真要做起来,却要无与伦比的魄力和聪慧机敏的手段。
薛破夜并不为傲,恭敬道:“南先生是在下深为钦佩的人物,所以今日冒昧拜访,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南怀毋沉默许久,才道:“我只有一句话,提防方家,再无可教!”
薛破夜行了一礼,虽然这是自己早就明白的事儿,但还是感谢道:“谢先生教我。”顿了顿,又道:“我想先生已经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南怀毋淡然一笑,颇有些沧桑地道:“莫非你觉得我还会回到商场?”
薛破夜正色道:“至少该为百姓做些事情。”
“为百姓做事?”南怀毋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商人逐利,能为百姓做些什么?莫非你刚才没有听见,秦老三连给媳妇买件新衣裳都无能为力,何谈谋福?”
“但是我敢保证,如果你能出山,秦老三能给他的媳妇买两套新衣裳!”薛破夜很自信地看着南怀毋,眸子深处隐藏着期盼。
南怀毋轻轻一笑,凝视着薛破夜,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屑。
薛破夜平静地道:“江南是丝绸的故乡,如果连这裏的老百姓都买不上衣服,我不知道大楚其他地方的百姓会如何生活。”摸着鼻子,沉吟了片刻,终于道:“杭州丝绸,一家独大,由他一家操控的市场,总会高过本身的价值,我想有时候只有竞争才能让这种不平衡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怀毋叹道:“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好的,可惜世间总是有些事情无可奈何,而商场更是如此。”
薛破夜左手不由抓起拳头,很肯定地道:“有时候即使是无可奈何,也要自己的双手去掌握,双拳去打拼,而我所需要的,就是南先生的这只拳头!”
南怀毋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但并没有开口。
“绝对的权力,会造成绝对的腐化,而商场上,绝对的权力更是会造成市场的极度不公平,所以我希望南先生和我打破这种不平衡,让物价降低下来,至少让秦老三能给他的媳妇买上新衣服。”薛破夜声音平静,很认真地道:“所以我会在汉园等着南先生,会一直等下去。”说完,一拱手,再不多说,转身便走。
“对了!”走了十多步,薛破夜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只是很淡然地道:“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和苏州乔家结盟,所以除了为百姓造福以为,我想我们还能一雪先生的前耻!”
南怀毋神色一惊,他实在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和大楚商界世家乔家牵上关系,很有些不可思议。
望着薛破夜的身影渐渐远去,南怀毋的眉头轻轻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