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不费一兵一卒却让胡人闻风丧胆的战斗,顿时让楚军和西北将士对于薛破夜的敬畏达到了巅峰,对于那十尊毫不起眼的土炮,敬若神兵。
守军毫不顾忌地庆祝着,西北军甚至和楚军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少西北将士甚至跳起了西北特有的“刀舞”,以增气氛。
多少年来,楚人还没真正地这样痛快杀死过胡人。
凌晨时分,派出的斥候来报,胡人开始撤退了,数万胡骑狼狈地往北方退回。
宋飞立刻请缨,愿摔大军追赶,给胡人更加沉重的打击。
其实薛破夜心裏也清楚,胡人这次撤退,那绝非是为了诱敌,看来是领受到土炮的威力,又见到阳关驻守大军,情知无法攻入,只得撤退。
对于胡人来说,打不赢就撤是他们亘古不变的战术理论。
若是派军追击,应该也能给予胡人一些威慑,点了点头,道:“那好,宋帅……!”正想传令宋飞率军攻击,但担心宋飞求战心切,会一直追下去,若是如此,免不了会出乱子,于是道:“你点齐兵马,本帅亲自率军追上去,至少要知道胡人是真的退了。”
当下点齐三万骑兵,在薛破夜的率领下,趁夜向北方追击过去。
楚军士气正盛,个个如狼似虎,还真期待能追上胡人,好好地痛杀一番。
经过胡人之前的营寨,破乱不堪,到处都是胡人退军留下的痕迹,这一追,直追到潣契尔擀河边,这裏之前经过一场残酷的对攻战,尸体都来不及收拾,无数的楚军尸体和胡人尸体就长眠于此,虽然风沙巨大,大部分的尸体都已经被风沙掩盖起来,但还是有不少尸体露在外面,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极为浓郁。
沿路都有胡人退兵的痕迹,当大军逼近潣契尔擀河边,不少将士纷纷叫起来:“在那里,在那里,胡人在那里!”
果然,在潣契尔擀河边,真的有一群胡骑。
薛破夜第一眼就看到了这群胡骑,不过奇怪的是,这群胡骑不过二三十人,点着火把,就像是等着追兵到来一样。
楚军便要射箭射死这些胡人,薛破夜却觉得事有蹊跷,胡人不可能是派这几十名胡骑阻拦楚军大军,显然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许射箭。
楚军大军停了下来,萧萧风中,一名胡骑飞驰过来,在距薛破夜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大声道:“你们的薛大帅在不在?”
这名胡骑面对数万楚军,竟然毫无胆怯之意,薛破夜仔细一看,却是熟人,乃是兀拉赤身边的亲信哲顿。
“哲顿!”薛破夜高声道:“本帅在此!”
哲顿翻身下马,毫不畏惧无数的眼睛等着他,缓步上前几步,屈身对薛破夜行了一个胡礼,大声道:“薛大帅,我们鹰突帅已经率军撤离,让我留下来,向您敬献两件礼物!”他回头高喝两声,乃是胡语,众人也听不懂,只见几名胡骑下了马来,从人群中,拉出一辆马车来。
那马车很简陋,就是一匹马拉着一块大板子车,胡人都是用这种车运输物资,例如帐篷啥的,不过此时的大板子车上,却是并排放着两具木箱。
那两具木箱乍一看去,就像两具棺材,不过和棺材又大不相同,是长形木箱。
拉着马车到了哲顿身后,马车才停住。
哲顿拱手道:“薛大帅,这就是我们鹰突帅要送给您的礼物,请您笑纳!”
“你们搞什么鬼?”薛破夜道:“那是什么东西?”
“大帅放心,这是鹰突帅真心送上的礼物。鹰突帅有交代,大帅运回营中打开一看,什么都会明白的。”哲顿恭敬道:“鹰突帅还说,请大帅回营再看,否则……否则只怕不祥!”
“去他娘的。”宋飞吼道:“什么不祥,老子现在就打开来看。”他正要冲上去,却被薛破夜拦住。
“薛大帅,礼物我们已经交给了您,您要是想杀我们,我们绝不反抗,你现在便可下令您的部下射杀我们。”哲顿平静地道:“如果大帅放我们性命,那我们谢过大帅,现在便返回草原去。”
众胡骑都是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宋飞皱起眉头,若是说杀胡人,他宋飞绝对是精力旺盛,可是数万大军面对几十名胡骑,此时出手杀他们,还真是有些没面子。
他看向薛破夜,薛破夜却皱着眉头,挥手道:“你们去吧。”
“谢大帅!”哲顿又是一礼,身后那几名胡人也都行了一礼,转身欲走,薛破夜忽地叫道:“等一等!”
哲顿回过头,微笑道:“大帅还有何吩咐?”
“告诉兀拉赤,薛破夜日后不想再与他在沙场相见。”薛破夜肃然道:“不过他若是执意要与我大楚为敌,薛破夜一定会奉陪到底!”
……
楚军没有继续追击,因为过了潣契尔擀河,再往北不到五十里,就是北胡图利骱邪部的地盘,楚军即使再勇猛,一旦进入北胡的地界,那可就有些不妙了。
等到哲顿率领二十多名胡骑驰马离开,薛破夜才下令大军回返,带着那一辆古怪的马车和礼物。
回到阳关,薛破夜径自让人将那奇怪的马车拉到了营房。
阳关裏面,是有一片营房建筑的,那都是以前阳关守军居住休息的地方,这些营房都很简陋,但是足以抵挡住猛烈的风沙。
薛破夜心知兀拉赤送的这种礼物,所有人都看见固然不好,但是若是没人看见,那也有些不妥,胡人主将送自己礼物,若是不让部分人看清,薛破夜还真担心日后在朝堂中,某些人会污蔑自己与胡人统帅有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