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城之下,百姓排成长队准备入城。作为瓦岗军的重地,黎阳城自是盘查森严,特别是败给王世充之后,瓦岗军上下一直严查细作。但对于李世民一行而言,进入黎阳城却如履平地。雨水打在蓑衣上滑下,李世民手里牵着马,双目抬头注视着黎阳城三个大字,一旁瓦岗军检查了十几人一行的身份后,露出恭敬的神se,当下言道:“原来是唐国的特使,末将立即派人领你们前往驿站。”“不必了。”长孙无忌冷冷地言道。守城的城门官当下不敢多言,直接放行。入了城门后,长孙无忌向李世民请示问道:“秦王是否先往驿站下榻?”“派人先去安置行李,我倒是有一件私事要办。”长孙无忌领命,当下令人押送行礼,自己与三名秦王府上的亲兵,跟随李世民一道。大雨未歇,依旧落雨,黎阳的屋子,不同于江南,都是平顶而建,如此利于冬ri保温。屋顶上皆着青瓦铺就过去,倒是十分有序。李世民每到一地,必先观察一地风土人情,黎阳城内虽因战乱,但是民心却还算安定,在乱世之中,勉强可算得栖身之地吧。不久来到一三层的小楼前,小楼屋檐斜铺,上面盖着瓦筒,倒是有几分江南之风。李世民至得归楼之前驻马,抬头就见得归楼三个大字。长孙无忌笑道:“秦王,若是要寻一佳人,何必如此匆匆。”李世民翻身下马,将马鞭一折,言道:“如此才显得我意诚。”“依我看齐王才当笼络,不可令之落入其他诸侯之手才是。而至于公主,如今却是落难,何必大费周章。”李世民摇了摇头,言道:“她不同于一般莺莺燕燕,她是凤凰,我当用凤凰之礼求之。”得归楼前的老鸨,见有人前来,言道:“客官,这时候还没到……是,不知道公子有那位相熟的姑娘,我这就去给你通禀。”给了一银豆子,老鸨立即换了个脸se。李世民言道:“请劳烦找一位姓杨的姑娘!”老鸨笑道:“偏巧老奴就姓杨。”李世民微微莞尔,言道:“她是曲大家的客人,你通报一声就是。”老鸨迟疑言道:“原来并非楼里的姑娘,我给你去通报,不过见还是不见,就……”李世民再给了老鸨一银豆子后,老鸨立即堆笑言道:“这怎么好意思,奴家这就去。”说完这老鸨入得楼内,来到一门前敲门。芸娘开门之后,两人耳语了一阵后。芸娘走到屏风后打量了一番对方,当下转身来到曲嫣然房内。这时曲嫣然正在与杨娥皇学女红,二人正款款细语。芸娘入内,正se言道:“嫣然,外面有一位公子说是要找杨姑娘。”杨娥皇微微一怔,当下放下手底的女红,曲嫣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杨娥皇的手,示意无事,言道:“是,什么样的公子?”“二十多岁,十分年轻,听说手腕上的虎口上有剑疤,似习武的,一进门就给了两个银豆子,说要见杨姑娘,依我看这公子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度,一看就知久居人上之人。”芸娘身在青楼多年,可谓阅人无数,一言道出不离七八。曲嫣然沉吟言道:“妹妹你住在我这得归楼中,除了楼里的姐妹以外无人得知,这年轻公子能找上门来,必是有十分的手段。这黎阳城内能手眼通天的人不多。”杨娥皇低下头,陡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飞快抹过一丝绯红,心底突突地急跳了起来,心道在这黎阳城中,年轻公子,又是久居人上的,除了他还有谁。曲嫣然看得真切,笑着言道:“莫非是你的心上人。”杨娥皇大嗔言道:“姐姐休要取笑。”“那见还是不见?”杨娥皇低下头,眼眸中露出复杂的神se,终于言道:“既是知我在此,若不见面,恐有事端。”说没有说完,曲嫣然就拉着杨娥皇,与芸娘三人一并出门,来到二楼一屏风之处。芸娘朝堂下一按剑站立之人一指,言道:“就是这位公子。”曲嫣然,杨娥皇顺着芸娘手指的地方看去,但见一名穿着锦袍,头戴武士冠,手中按剑,的男子,立在堂外。对方虽是风尘仆仆,但是却是英气勃发,双目炯炯有神。其相貌也并非英俊,但仅仅是这轩昂挺立之态,却让路过青楼的女子,亦无不侧目。不少青楼女子不由眉目传情,对方只是洒然一笑,却犹自按剑巍然不动。这时对方将眼一抬,似看到了屏风后有人在窥探他,对方自信地笑了笑,对屏风这里微微抱拳,朗声言道:“在下冒昧前来,还请杨姑娘赐见!”曲嫣然笑着言道:“此人乃是人中龙凤,如此出se的人物,已多久没有见到了。妹妹,你说呢?”杨娥皇不答,在屏风后见了对方,看清了容貌后,目光却是一暗。曲嫣然握住杨娥皇的手,问道:“这公子,妹妹可是认识的。”杨娥皇点点头,当年在雁门之外,对方曾救过自己。曲嫣然当下言道:“芸娘,请这位公子到厢房来。”不久之后,厢房之门打开,李世民入内,见屋内陈设简约,见一女子,坐在垂帘之后,当下言道:“李世民拜见长乐公主!”垂帘后,杨娥皇的声音幽幽传来道:“国破家亡之人,还称什么公主。”李世民言道:“宇文化及在江都谋逆之后,人神共愤,父皇恸哭,言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因而夜不能寐。眼下在长安闻之公主下落,故而让我接公主,前往关中,仍以臣子之礼事之。”杨娥皇斥道:“尔父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天子将太原托之,信任有加,而尔父居然起兵攻入长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今ri还有何面目派你来见我。”杨娥皇胸口起伏,她虽是极怒,却竭力让自己不失态。李世民抱拳言道:“公主,岂不闻身不由己,方时天下大乱,义军四起,社稷动荡,就算我李家不起兵,大隋又焉有几ri国祚。家父迫从于众人,起兵而至关中,实不得已为之,只希望能以一己之力,保住国朝血脉,令其不落于如宇文化及,杜伏威,窦建德这等人物手中。”“我知我眼下如何说,公主都以为我只是在找借口,但我李家问心无愧,攻入长安后,秋毫无犯,待宗室亦是优厚有加,一切待遇如旧,若换了宇文化及等其他反王得了天下,你说我大隋宗室还能有几人活命。”杨娥皇苦笑言道:“按是你这么说,我不该怪你们,反是该道谢了。”“不敢,”李世民诚恳地言道,“我眼下只是为公主安危着想,一旦公主身份暴露,无论是黎阳,还是任何之处,恐怕都有别有居心之人对公主意图不轨,现在天下之大,唯有长安方可安身,我李世民千里迢迢,来到黎阳,在此恳求公主随我返回长安,我以xing命担保,李家保公主一生无忧。”不久后,李世民带着一丝黯然之se,离开得归楼。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的脸se,言道:“秦王,不就是一介弱女子,不必与她呱噪,直接绑来就是了。”李世民摇了摇头,言道:“我李世民还没有这么不成器,她与你姐姐一般,都是不容易劝动的人,此来我早有预料,毕竟是我李家夺了她杨家的天下,这点无论如何说,毕竟是我李家亏欠他们的。”长孙无忌言道:“秦王言之有理。”李世民笑着言道:“无忌,要得佳人,没点耐心怎么行,这就和行军打战是一个道理。走,我们下榻后,就去见李密。”厢房之内,曲嫣然来到珠帘之后,见杨娥皇低着头。“妹妹,为何不开心,他并非是你的心上人吗?”杨娥皇站起身,拉住曲嫣然的手,言道:“他并非是我什么心上人,只是以前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又是他令我眼下国破家亡。”曲嫣然一怔,杨娥皇深吸了一口气,言道:“此人乃是李渊二郎君。”“就是在关中称帝的唐公李渊?”曲嫣然一惊。“不错。”杨娥皇仰头言道:“他眼下亲自来此,说要迎我回长安。”说到这里,杨娥皇微微一笑,言道:“相处多ri,还未相告,我乃是已故天子之女,封长乐公主。其实曲大家早已知晓了吧。”曲嫣然点了点头,当ri认出齐王时,她就大半猜出对方身份。但对方皆不说破,自己也就不言。杨娥皇言道:“姐姐,你我相投,自幼在宫里人人敬我畏我,却没有一个朋友,此番落难,能结识于你,乃是我的福分。”曲嫣然言道:“妹妹。”曲嫣然眼眶微红,却不知说什么。杨娥皇将身份告之后,曲嫣然也不必佯作不知,二人这一番心结互去后,情谊却又增了几分。曲嫣然问道:“妹妹,算我多嘴,唐公虽是有负于你杨家,但听说名声还不错,并且厚待宗室,朝廷旧吏,故而关中虽不及江都,却胜过洛阳百倍,你去还是不去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