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渠,一艘三层乌船在运河上前行。河水起落,永济渠上,船来船往。各式盐船,粮船经过,夹在此中这三层乌船看得并不起眼。不过在三层乌船左右,却有六艘艨艟战舰左右护持。战舰上赵字旌旗飘飞,显然是赵军水军主力战舰。而三层乌船的甲板上,也是密密麻麻站着赵军士卒,戒备森严。萧皇后在船舱中轻轻呡了口茶,在一旁两位陈氏娘娘也是在陪着她说话。陈婤笑着道:“姐姐,没想到我们姐妹有生之年,还能回洛阳一趟。”一旁妹妹陈舒道:“是啊,东都的宫阙,悠然在我们的梦中一般,正是离家千里方知家好,我做梦都想回东都去看一看。”萧皇后心情也是大好道:“是啊,我们姐妹三人虽都是江南人,但在东都住了十几年了,今日能回去看看故人,也是好的。但陛下来信与我说了,洛阳经王世充,李渊这一番肆掠,暂不可为都,所以登基大典后,我们还是要返回幽京。”萧皇后说到这里顿了顿道:“眼下战火纷飞,东都早已是物是人非,我怕到了东都到时见物伤情。”见萧皇后面露伤感之色,陈婤姐妹相视,知是萧皇后又想起了杨广,也是陪着她落了几滴眼泪。陈婤道:“姐姐,能再到东都一趟也是好的。幽京住得久了,倒也习惯了,不觉得苦寒了。”陈舒倒是道:“怎么说也是好多了,陛下登基后,该是向天下诏告,正式立娥皇为皇后,如此先帝九泉之下。也能够欣慰了。”陈婤道:“过个几年再诞下皇子,陛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萧皇后听陈舒这么说,拭去眼泪笑着道:“亡国之人。能有我们今日已是莫大的福气了。至于娥皇有没有皇子,我早已不那么看重了。我现在倒是希望她们母女二人能平安喜乐。”说到这里船舱外宫女禀告道:“娘娘。皇后和室得夫人,来向你们请安。”“让她们进来吧!”杨娥皇,室得芸二人一并入内,萧皇后见女儿这几日容光泛发,很是高兴。陈婤看杨娥皇的气色,亦是道:“皇后最近的气色,真是好多了。”杨娥皇欣然道:“我也觉得身子近来好多了。”萧皇后拉过杨娥皇的手。让她坐在身边道:“女儿家月内养好了身子,可治得百病的,眼下虽过了月子,但也得多体己点。”杨娥皇埋怨道:“母后。你别担心了,宫人每日恨不能贴在女儿身上的,还能照顾得不好。”听杨娥皇这么说,众人脸上都露出宠溺的笑容来,萧皇后虽关心女儿。也没忘了招呼室得芸道:“前几日你坐不得船,吐了几天,现在可好了一些。”室得芸笑着道:“服了几帖药,倒是好了一些,我们奚人可能真是坐不惯船吧!”萧皇后笑着道:“我们江南有句话。叫北人走马,南人行船,说得是我们南人行船,如你们北人骑马一般,都是家常便饭,若是要我骑马,可是苦了。”萧皇后这么说,众人又是一阵齐笑。室得芸也是笑了笑,宫女给她端了锦褥坐下。杨娥皇这时对萧皇后道:“母后眼下到了清河了,方才清河郡郡守崔君素来消息,如崔氏当几个郡望大族的夫人,都要来拜会,现在他们都在码头上候着,要不要去见一见。”萧皇后蹙眉道:“我们江右士族与山东门阀,一贯没有什么来往的,但我记得崔妃,她娘家就是清河崔家的人,也不算没有交情,反正下船也不耽搁一阵功夫。”说到这里,杨娥皇点点头,当下唤过拂衣道:“我们几时到清河?”“回娘娘的话,午时前就该到了。”杨娥皇道:“那就知会崔郡守来人一声,就说我们答允了。”“是,娘娘。”到了午时,乌船缓缓驶至清河码头,杨娥皇但见清河码头,船舶如乌云一般,黑压压地在码头停了一片,不由微微奇怪。拂衣招了郡里官员一问,方才知道黄河渡口的黎阳码头,被征作军用,所有船都用来拉粮了,所以河北船都在这时往南而去,以作军用。杨娥皇自为皇后之后,一贯谨慎低调,这三层乌船再也是普通不过,混在这清河码头上,丝毫也看不出是大赵皇后所乘的御船。萧皇后,杨娥皇从船上轻轻挪步而下时,在码头旁迎接的崔家女眷,都不敢相信,这艘普通的船只,乃是皇后的所乘的御船。清河郡郡守崔君素一见萧皇后,杨娥皇就行了跪拜之礼,其他崔家女眷也是如此。“免礼吧!”杨娥皇淡淡地说道,以往为公主时,为天家贵胄,自有雍容华贵的气度,为皇后之后居移气,养移体,更令她平和之中,更透着令人只敢仰视的凤仪。崔君素等人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这才起身。在清河码头一艘不起眼的渡船旁,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正站在船边。她拿着从荷包里掏出钱来,给艄公以付船资。艄公看向对方笑道:“这位公子,是囊中羞涩吧!”那人秀眉一皱,将荷包中倾其所有道:“我不会欠你的。”艄公掂量了钱道:“公子果真爽快人。”那男装女子问道:“能帮我打听下从清河到上党路途顺畅吗?”“好咧,包在我身上,这水上事我老五全知道,陆上的事也知道一半。我帮你打听打听。”“多谢了。”女子抱拳说道。就在等候时,一旁人道:“大赵皇后的御船在清河登岸了。”“什么,真的假的?”“骗你做什么,连清河崔氏崔家都在向人行礼,除了大赵皇后,还有谁能让他下跪。”“别看你那些货了,要见皇后千岁一眼,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众人争相拥往码头上赶,这时在码头上警戒的赵军也是反应过来,连忙在一旁堵住,维持秩序。“大赵的皇后啊!”那女人目光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大赵皇后!长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