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之中,一队飞骑如影般穿梭在山谷之间,抵达河水前停下。
这是大河一条微不足道的支流,宽有两丈左右,水流平缓。天边隐露的朝霞,在微波之中映射粼粼点点。
为首者只带了一人上了一叶扁舟,其余人在岸边隐蔽等候。
小船摇晃,一袭玄色广袖袍服之人坐于其中,另一劲装男子撑船眼看距离对岸越来越近,撑船者不无担忧的道,“国尉,大哥说赵国新任大将军为人不如其兄君子,我们如此贸然前去,实在危险。”
四周只有哗哗水声,微凉空气中着淡淡的水草腥味。
宋初一看着薄雾中隐隐透出的火光,开口道,“倘若公孙原是个君子,我无性命之忧,却难成事。”
谷京不再说话,他心中纵然因为谷寒的话担忧,但更信宋初一的判断,遂安下心来。
小船如梭,悉悉索索的进芦苇荡,不多时,船头已然触到了岸。
谷京搁下船桨,拨开芦苇先出去查看,片刻返回扶着宋初一出去。
前方不到一里就是赵军的扎营处,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依稀可见人影。
“你在附近等我,倘若我进去之后十日还不出来,你就返回离石,告之子庭将军。”宋初一道。
“嗨!”谷京拱手道。
宋初一拍拍身上浮着的水雾,理了理衣襟大步朝赵军营地走去。
“站住!军营重地,士子请绕道!”远远的,守营士兵便喝道。
宋初一扬声道,“我有计献于上将军!请壮士代为通传!”
那边安静了片刻,守衞军见宋初一广袖大袍,孑然一身,分明就是云游士子的模样,便道,“先生报上姓名来!”
“我乃衞人单名一字。”宋初一道。
“且侯!”
士子军前献计,不能随意驱逐,接受不接受都由主将决定。
宋初一走近营前,顿足等候。
约莫一刻有余,有名士卒跑回来对守营将领耳语一句。
那将领看了宋初一一眼,“衞先生请进。”
这样的阵前献计,都是提着自己性命求见主将,倘若进去了却没有妙-计,轻则会被扔出来,重则被打杀。而是否能够见到主将全看主将的性子,还有需不需要谋划。
显然,公孙原此时急需有人帮忙出谋划策。
宋初一随着士卒进去,一路上目视前方,并不左右顾盼。直到一座帐前,士卒与门口守衞道,“这是献策的先生。”
那人冲宋初一道,“请随我来。”
营帐中空无一人,空气里浮动淡淡的安神香味,宋初一略略打量一圈摆设心知这是一个住处。
宋初一寻了个空席跪坐下来等候。
两刻过去,无人搭理她。
宋初一索性抄手闭眼小憩。
她本打算假寐一会,谁料帐中太温暖加上安神香的效用,竟是真教她睡着了!
宋初一的睡相自是不必说,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帐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远不如方才惬意,宋初一鬓边汗水凝聚成滴,从耳边滑下痒痒的。她伸手挠了挠隐约感觉光线忽然一亮,又暗了下去遂睁开眼睛。
“先生好生惬意。”一个微凉的声音响在身后。
宋初一神智陡然清明,忙从地上爬起来扭头顺着声音来处看去。
主座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身银色铠甲,脸庞瘦长,五官凑在一起柔和温雅,仅有那坚毅的目光像个武将。
“见过上将军,在下失仪,还望上将军见谅!”宋初一甩开大袖,深深行了一礼。
公孙原也在打量眼前之人。方才进来时,此人团成一团拱在案下,若不是他主动爬起来,自己还真是一时不知道他在哪里!而眼下,这个人虽然衣衫鬓发微乱,但举止从容,没有半分失态。
“免礼。”公孙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