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是如此的新鲜和美好,冉冉升起的朝阳将万道霞光洒落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冬日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
但是杨夙枫的心情总是好不起来。
一大早,他就率领一百二十名精心挑选出来的战士骑马从冬日要塞出发,准备向北穿越碧江府,然后折向西,进入丹凤府的地面。一路上所见,都是残垣断壁,渺无人烟,只有香叶河的河水在静静地流淌,仿佛在述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这一片地区本来乃是紫川道物产最富饶人口最密集的地区,可是却因为三年前的那场血战而弄得尸横遍野,血海飘橹,江宁大将率领的三个中央军师团就是在这裏,依靠碧江府为核心,被众多的美尼斯叛军团团包围,双方展开了惨烈无比的拉锯战,据说在那段时间里,连香叶河流淌的都是血,在尼斯海形成让外国人叹为观止的天下奇观。战火所过,百姓遭殃,人口锐减。到后来江宁兵败,碧江府陷落,叛军大肆屠杀,号称连一个石头都不要放过,终于造就了这块地区的千里无人烟的景象。
许多桑兰族战士虽然不熟悉美尼斯的历史,但是看到路边处处可见的折断的兵器、还没完全腐朽的军旗、隐约露出的森森白骨,心底下都是一片默然。而岩龙是本地人,更加沉默。
第二日,杨夙枫进入碧江府,这裏的景象更加惨烈。这座美尼斯地区曾经最繁华的城市,这个曾经拥有接近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就连穿城而过的香叶河也几乎都被堵塞。满城都是难闻的腐臭味,烧焦的树干上还挂有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绕是杨夙枫心底再坚忍,也不敢久看这个人间地狱。在那些残垣断壁中,却还有一面破旧的军旗屹然耸立,那正是昔日中央军的军旗。杨夙枫眼泪流了下来,下令将那面军旗拔起来,包好,仔细收藏。
怀着沉痛的心情离开已经空无一人的碧江府,杨夙枫的脚步有些蹒跚,离开碧江府越来越远,可是那种地狱般的景象却像梦魇一样萦绕在他心裏。忽然间,听到桑格的声音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让开!”
杨夙枫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却看到前面一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群,手中拿着木棍锄头之类的东西,似乎像是拦路抢劫的匪徒。桑兰族战士们半蹲着身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岩龙飞快的扬扬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杨夙枫皱皱眉头,这些可怜的人们实在不知道要干什么。
“给他们一些金币吧。”杨夙枫低声说道。
桑格犹豫了一下,掏出一把金币洒给他们,但是很奇怪的,他们竟然没有接,依然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光散漫的盯着他们。
“杀!杀!我们中央军不是孬种!”一个瘦骨嶙峋的劫匪忽然声音嘶哑的喊道,举起手中的锄头冲了过来,不料被脚底下的一个石头拌了一下,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桑格就要下令开枪,岩龙已经着急的叫道:“不要!他们都疯掉了!他们都是中央军的人!我们绕开走!”
杨夙枫狐疑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岩龙有点哽咽的说道:“他们都是以前江宁大将从内地里带来的中央军部队,后来在碧江府陷入重围,整整被围困了一百六十多天,终于弹尽粮绝,许多人就在那些惨烈的战斗中受到过度的刺|激,逐渐失去了正常的意识,变成了疯子,他们就是那些疯子……”
桑格等人半信半疑的垂下了枪口,果然发现那群人的神智极不正常,他们似乎受到了什么深度的刺|激,还把这块空旷的土地当作了激烈的战场,直到杨夙枫他们走远了,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大声地叫“杀!杀!杀!”的声音。
“他们……唉……”桑格忍不住有感而发,“当日江宁大将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回去国内呢?将他们遗留在这裏,他们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岩龙沉重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叛军已经将碧江府围困的水泄不通,江宁大将究竟是如何脱身的,已经成为一个谜了。”
杨夙枫心头感慨,什么都没说,战争是如此的残酷,生不如死这句话不一定是正确的,起码对于这些丧失意识的人来说,死亡也许是更好的解脱。美尼斯陷入动乱以来,不知道造就了多少这样的战争牺牲品?
在碧江府野外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赶路。下午时分,进入丹凤府的地面,这时候才看到有边防军的士兵在巡逻,路边的人烟也才渐渐的多了起来,总算看到有茶棚酒棚之类的了,来往的行人商旅也陆续的有一些,但是和内地相比,还是显得太过荒凉,太过萧索。当蓝羽军战士穿着橄榄绿制服整齐列队出现在路上的时候,不少人都为之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