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星双眸微眯,看得花无多一个激灵,忙捂住掉了一块药泥的地方。
“你怎么进来的?”花无多横眉冷目,话刚说完,另一侧面颊上的药泥又掉了一块,忙用另一只手捂住。
宋子星眼中有了促狭地笑意,靠在床边,手指一圈圈甩着花无多的面具,懒洋洋回道:“当然是正大光明从门口走进来的。”
花无多盯着他手中的面具,看着面具在他指尖上旋转来旋转去心裏别提多别扭了,趁他不注意时突然伸手去抓,却被他闪开来,面具没抓到,脸上的药泥却又掉了几块……
宋子星大笑起来,指着捂着脸的花无多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像四川境内的一种动物啊。”
第一次见乌龟星这般放声大笑,花无多愣了愣,用手轻轻摸了摸脸,方知脸上的药泥几乎都掉了,只剩两只眼睛附近的还在。
宋子星似觉失态,咳了咳。
花无多没见过什么熊猫,自然不知道宋子星此话何意,但见他脸上那副憋笑憋得很痛苦的样子,心下不禁恼怒,一脚踢向床边的宋子星,却可气的被他侧身躲过。
见突袭又被他轻易躲过,花无多郁闷得眼睛都瞪圆了,可忽又想到自己眼睛边上松动的药泥,立刻放松下来不敢再瞪,如今只有那一点蒙面的东西了,不能再掉了……
花无多将腿缩进被子,用被子捂住脸,只露一双熊猫眼在外面,靠坐在床里。
她现下只身着里衣,面对宋子星虽然不惧却很不自在,当下冷声道:“出去!”
宋子星一扬眉,眼角眉梢全是忍不住地笑意,摇了摇头,仍旧站在那里不动,垂目看了看手中面具,再看了看花无多,忍不住笑道:“看你长得挺白,想必真面目不算太丑,不如去了那些药泥,给我看看,如何?”
花无多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宋子星笑道:“我不逼你,我知你面目丑陋不敢示人,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在乎你长得有多丑,顶多……当你戴了一副不入眼的面具好了。”
听到宋子星这么说他,花无多心裏很不服气,她对自己的美貌虽然没什么概念,但却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其实还不错,自幼爹爹就让她学习易容之术,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张脸,从小爹爹就叮嘱她不要轻易以真面目示人,尤其行走江湖时,切忌不能用真面目,所以她才时常戴着面具,即便在自家方府也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此刻,她心裏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却心知肚明宋子星是在激她,双手暗中在被子里摸了摸。
宋子星又道:“既然你这么怕给我看,那我不看也罢。”宋子星走向床边,一撩衣摆,又坐了下来,望着花无多,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直看得花无多头皮发麻,方才说道:“其实,无论你戴着什么样的面具,是男装还是女装,我都能认……”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惊见数枚银针突然同时迎面射来,他急忙闪躲,躲得相当狼狈,虽然躲开了要害,但面颊却被银针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痕,血珠从伤处渗出,他抬起手指轻轻一擦,并未恼怒,只望着花无多瞬间收回的银针若有所思。
见宋子星受伤,花无多眼中多了抹得意之色,冷声道:“出去!”
宋子星似笑非笑答道:“如果我不出去呢?”
花无多目光一冷,十枚银针再次向他射出,可就在这时,宋子星突然抽出腰间束带,在空中翻转一圈恰好卷住了花无多控制银针的线,花无多见状冷笑,她这银丝线可非凡品,岂是一个腰带能束缚得了的,可下一刻,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那腰带丝线竟不能震碎!就在她惊讶那腰带是何神兵利器之时,腰带的尾部突然向她扫来,她急忙向后闪躲,可后面是墙,无处可躲,当下只能闭上眼睛硬撑着,只觉一阵凉风扫过面颊,却并无预期当中的疼痛之感,心下不禁一阵奇怪,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宋子星正望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神色瞬息万变。
这种眼神……花无多心裏咯噔一下,双手下意识摸向双眼两边,果然……眼眶四周的药泥……全掉了。
要命了……难道又要跑吗?可是她跑不过他啊?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她左右为难犹豫不决苦思脱身计策之际时,宋子星突然将手里的面具扔了过来,草草地说了一句:“戴上吧。”便转身出了门去。
※※※
花无多见宋子星就这样出了门去,心下不禁一阵茫然,他怎么像是被自己吓跑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看了看手中的面具,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抵不住倦意,倒头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过午时,腹中饥饿,便起了床。
整理好后,出门一看,院里一个仆人丫鬟也没有,无奈只得出院去寻了人来帮她准备膳食。
因天气闷热,花无多在院子里吃,正吃得津津有味,就听由远及近传来些许脚步声,细听之下有轻有重,俱是身怀武功之人。
她一抬头,正见公子琪和公子翌当先走进院来,后面不远处跟着一群公子。花无多正满嘴的饭,一见院门外那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公子哥儿趾高气昂齐刷刷扇着扇子的模样,饭粒差点没从嘴裏掉出来,再看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丫鬟一个个面若桃花,娇羞不已的样子,花无多满嘴的饭都忘了咀嚼了……这场面……无法不令人目瞪口呆……
众公子中,独缺公子修。
当晚,晋王又设下晚宴邀他们同去,花无多借口身体不适,推却了不去,那群公子一听多多妹妹生病了,这还得了?围着花无多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关心问候求医问药殷勤得花无多直冒冷汗。
就在这时,公子翌终于挺身而出,充分发挥了哥哥的作用,把这群心怀叵测一脸谄媚的色狼们先后拖出了门去,打发了先去赴宴。
花无多正感激涕零私以为公子翌这是在救她,却未料公子翌转过头来第一句话便道:“妹妹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了脸上的面具透透气?”
“……”
花无多斜眼看着一脸不怀好意地公子翌,不理会。
这时坐在桌旁的公子琪笑了笑,道:“多多,我们已经找好了一个和你身形差不多的乐妓,很可靠,凤舟赛献艺之事你不必烦忧了。”
花无多闻言心下大喜,蹦跳着起身殷勤地给公子琪倒了杯茶,公子翌顺手把茶杯递过来,花无多却放下了茶壶,装作没看见,公子翌面色一沉。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
花无多问起今日事情办得如何?二人闻言面色微变,却不多说。
花无多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做了些什么,但隐约中还是知道几分。此刻见二人面色沉郁,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喜欢知道的,也不愿强人所难,便不再过问。
公子翌、公子琪二人又稍坐了一会儿,便去赴宴了。
临出门前,公子琪对花无多道:“这件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花无多笑道:“什么事?我都忘记了。”
公子琪轻轻一笑,恰似春风拂过,温柔而和煦,花无多看在眼中不禁心头一热,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掌突然伸过来捂住了公子琪的一双眼睛,连拉带拖的把公子琪拖出了门去,公子翌边走边对花无多道:“别看他的眼睛,这小子长了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是女人都抵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