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花无多出了客栈,来到临街的青麟客栈门口,在外踱步,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她此刻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拿到解药,不能笑真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就这么进去换解药似乎急迫感又太过明显,说不定会被唐夜小瞧了去,正在犹豫不决,就见昨日同桌那圆脸书生竟从青麟客栈内走了出来,远远地看见她便先是“呀”的一声,而后便笑如春风般迎了上来,花无多刚想友善地笑着回应他就立刻忍住了,一转身溜之大吉。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走出去数步还听见圆脸书生在后面喊着:“兄台,还记得在下吗?我俩有缘啊……兄台……”
缘你个鬼啊!花无多心情不悦地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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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大街很是热闹,从清早开始便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的吆喝不断,行至一处青石拱桥边,花无多站在桥头望着晨光唉声叹气,正叹着就见一群乞丐从一个小胡同里先后出来开始行讨,花无多起先也没在意,又站了一会儿,正欲离开,就被一个小乞丐牵住了衣角,那渴望清澈的眼神让花无多怜悯之心顿生,想起自己不能笑的可憎遭遇,不禁暗道做人或许应该多做些善事,便摸出几个铜钱扔入小乞丐的碗钵里,不扔还好,这一扔一下子围过来七八个小乞丐,围住她不放,有的甚至还抱住了她的大腿,口中尽说些好话:“哥哥,哥哥,赏点钱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哥哥是大好人,大善人,可怜可怜我吧,赏点钱吧。”花无多郁闷了,摸了摸口袋还好今天出门前铜钱带的不少,正欲每人给几个,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边给钱边和善地道:“哥哥见你们实在可怜,哥哥家中少主姓唐名夜更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明早你们都来青麟客栈等着,也如这般求他,他定会每人给你们一个元宝。记住了吗?”
小乞丐们每一个都拿到了花无多给的铜钱,闻言不禁欢呼雀跃道:“谢谢哥哥,谢谢哥哥,明早一定到。”
见小乞丐们散去,花无多刚想偷笑,立刻又憋了回去。
花无多继续在街上闲逛,东瞧瞧西看看,行至一个绸缎庄门口,见门口围着许多人不知正在看些什么,花无多心下疑惑便走到近处,看清墙上贴着一个红字布告,上写:“家母身染怪病,如今性命垂垂,儿无以为力深感痛心,今贴告示寻各方名医登门,如若能治好家母之病,愿以千两金赠之。”在场众人指指点点,有人道:“这洛阳恐怕除了李家就属这金家富有,金家公子倒也孝顺,可惜再有钱又如何,人命天注定,金老太太如今身染怪疾看了这许多名医也治不好,恐怕挨不过今年冬天喽。”一旁他人闻言均亦感叹道:“是啊,这金老太太生前乐善好施也算个大好人,如今突然染上这种怪病……”此人话尚未说完,就见一个少年不疾不缓推开人群走上前去揭下了布告,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此少年身上,只见少年目光清亮,身材修长,举止俊雅,隐约间透着股让人一见便喜欢的灵气,这时有家丁恭敬上前问道:“公子可是有办法治愈我家老夫人之病?”
那少年回道:“不是我,是我家少主可治老夫人之病。不是我夸口,若天下间只有一人能治愈你家老夫人,那非他莫属。”如此自信又如此这般肯定,家丁见状更加不敢怠慢,不禁回道:“公子稍等,小人立刻去请少东家出来详谈。”
少年扬手阻止道:“不必,我家少主明早方到洛阳,明早你让你家公子亲自来青麟客栈请我家少主便可。”
言罢,正欲离开,就听家丁急急跟在后面问道:“敢问你家少主姓甚名谁?”
少年回身附耳与家丁道:“我家少主姓唐名夜,切勿泄露给他人,只与你家公子知道即可。”
家丁越发觉得是个不可怠慢的大人物,连忙点头应是。
门口人群渐渐散去,家丁急急奔入内堂想必通报去了,花无多下意识想扬嘴角得意一笑,立刻又停住,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醒自己道:“不能笑,不可以笑!”
唉,人生得意时也不能笑,活着真没意思。
花无多在大街上闲逛,边逛边感叹洛阳不愧是古来经商要道,的确繁华热闹。正说着就见前面围着一群人,隐约裏面传来哭声,花无多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去看热闹,围观人群当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在卖身葬父,围观人挺多的,但都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没人肯出钱救助或买下少女,花无多摸了摸钱袋,甩手丢出十两银子道:“我买下你了,你今天先拿钱安葬了自己爹爹,明早来青麟客栈找姓唐的公子便可。”
言罢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不顾后面磕头作揖千恩万谢要报答她的少女。
一路下来花无多做了不少善事,可惜留下的名字都不是自己的。
眼看就要到午时了,闲来无事正欲寻个像样的酒楼好好吃一顿,这时就听到大街上有人大喊:“楚员外家二女儿楚田秀抛绣球招亲啦,楚员外二女儿楚田秀抛绣球招亲啦……”那人嗓门极大,一遍一遍地喊,这时就见大街小巷一下子人群全向一个方向流动,不一会儿街道巷子几乎都空了,这楚田秀又是何许人也?抛个绣球竟然这般受人关注,花无多是个有热闹必要凑一脚的人,忙也跟着去了。
楚家想必也是洛阳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宅子豪华气派,楚田秀抛绣球的场地也十分宽敞,四周墙头爬的人山人海看热闹的不说,就是数十丈宽空地下站着的未婚男子就足有上百人,花无多当仁不让的走了进去,进门前楚员外家的管家递过笔墨纸砚让其先行写下姓甚名谁何方人士等一些简单自我介绍,管家旁边有个中年文人,拿起花无多写的纸张,看了一遍,见纸上所写:唐夜,四川人士,年十八,再看看花无多,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管家便允许她入场了。花无多的字不似一般女儿那样娟秀,隐隐透着不羁和几分女孩家少有的洒脱灵动,花无多的字当年在南书书院还曾被夫子赞过,夫子说:一个人的字代表一个人的性情,花无多性情洒脱不羁,定是个好儿郎,可惜夫子彻底看错了,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顶着大太阳,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楚田秀方才袅袅登场,站在阁楼之上一身白衣,长发如云,白衣飘飘恍若仙子,若说美人花无多见过太多,但这一个,美的的确不凡,是个罕见的美人。花无多也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底下众人更是自楚田秀出现便俱屏住了呼吸,场内静得几乎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楚田秀站在二楼蹙眉向下望着,这时,一旁丫鬟递过来一个红色绣球放在她手中,台下众人霎那回过神来一时间你挤我我推你各不相让,有的险些当场打起架来,更有人高声大喊:“楚小姐这边,楚小姐这边……”花无多站在最外围,并不去挤,不禁暗道:这个绣球她一定要接到,唐夜,如此美人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了,想到此,刚想阴笑又险险憋住,不能笑!绝对不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