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逢(1 / 2)

<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渝州的地形丘峦迭起,盘错奇突,大异于常。

看似平地之势,翻过屋脊竟是数丈深的陡坎;又或以为绝处,近了才发觉坡峦之间另有蹊径。若是闲时漫步,自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喜,然而紧要关头追逐起来,却是平添阻障,令人格外恼火。

胖妇人对城中小径极为谙熟,异常狡滑,动辄往民居院落一藏,借瓦缸木檩掩身,好几次险险失了踪影,苏璇全凭眼力和毅力追缠不放,越久心头越急。

翻过一座坡脊,胖妇人又不见了,苏璇沉住气仔细寻觅,耗了一柱香仍无所获,只好向一个在后院劳作的男子探问:“请问兄台,可曾见一个胖妇人经过?”

那男子正当青壮,身形健硕,袒露的臂膀刺满花纹,系着一方粗布围腰,正凿弄一块方厚的船木,头额与脊背冒着热汗。听得询问他停了手,在一旁的大缸兜了一瓢水浇下,甩去头上的水渍才道,“没看到什么妇人。”

青年神情坦然,全无一丝可疑之处,苏璇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她方才还在此地徘徊。”

青年大概耐心已尽,扔下水瓢不客气的呛声,“你既然见过,何必问我?”

苏璇泄了气,正要寻去别处,不经意眼尾一瞥,顿时站住了。

这人穿着一条黑色的宽裤,脚下却露出了一点尖尖的绮红,不等苏璇有所动作,青年已知被窥破了行迹,蓦的一掠而逃。

苏璇气结,哭笑不得的追去。

哪有什么泼辣的胖妇人,根本就是这青年矫装,他扮妇人女态毕露,活灵活现,一转身就成了昂藏男儿,毫无破绽,要不是未及换下的绣鞋露了马脚,险些就给他蒙了过去。

两人在城中绕了数圈,青年尽管狡猾,终不如苏璇气力足,追久了脚力不继,逃过一条窄巷时被他一鞘抽在腿上,从屋脊骨碌碌滚下,狼狈的跌落街面。恰好一个混混望见,惊得扯着嗓子叫喊起来,“附近的都出来,硬点子挑事!幺哥要死啦!”

一群地痞混混闻声冲出,扯腿绊足什么泼皮的招数都使,给苏璇抽得满地乱滚,一错眼之际,青年又不见了。

苏璇动了真火,揪住一个麻脸汉子逼问,“那家伙是谁?你们从街上掳走的女孩在哪?”

麻脸汉子也算硬气,一径的破口大骂,不肯回话。

苏璇在汉子身上戳了几戳,选的筋络交接之处,不致死却能令人痛极,麻脸汉子痛得五官扭曲,哼声惨叫,旁边一个年纪小的男孩大哭起来,“别打我哥,我说,我说!”

麻脸汉子嘶声要斥喝,被苏璇一鞘击上穴道,登时昏了过去。

这厢鸡飞狗跳,那厢的青年好容易甩掉苏璇,他潜至城南一间破宅,摸出一套衣服换上,用土布缠头,面上抹了灰泥,身形一佝,双肩下垂,刹时形神俱变,成了一个中年苦力,哪怕苏璇擦肩而过也未必认得出。

青年装扮停当,推出一辆木车,抱出屋角的木桶放上,叹了一声晦气,拉着向外行去。这单生意实在扎手,被难缠的小子追得简直要断气,只怪当时吹了大话保证当面交割,不得不亲身跑一趟,等货物送到,天塌下来也与他再不相干。

青年的盘算虽好,却没想到他在城中奔走太久,迷药的效力逐渐退了,少女迷迷糊糊醒来,发觉所在之处又黑又狭,勉力扶着桶壁起身,木桶顿时失空侧歪,从车上轰隆滚落。往来的路人走避之余,见桶中摔出一个水灵灵的少女,不禁哗然惊诧。

对面的酒楼上,一个油头光脸的胖子瞧着有趣,撞了撞身边的人,“老梼,你瞧那小子,必是在做什么暗门生意。”

胖子身边的长脸男子阴郁的转过头,一瞬间眼亮如狼,摸起了桌畔的金钩。

青年匆忙赶开围拢的路人,将女孩抱回桶中,又压上一块重木,他推着木车刚要前行,忽然一个凶神从天而降,哗啦劈碎了木桶,揪起里面的少女打量。

少女正在慌乱,一刹那见到熟悉的恶魔面孔,她心跳遽停,几乎惊厥过去。

花间梼来此也是偶然。

他失了猎物,遍寻不着,心情糟糕之极,笑面饕还阴魂不散的跟着,不得不一起来了渝州。笑面饕轻车熟路的进了酒楼,占着满桌酒肉大嚼,全不顾花间梼满心在想如何应对老祖的责罚,可巧一顾之间猎物赫然入目,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