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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璇信马游疆的闯荡不同,叶庭代师行走,协理门中事务,每去一地必有目的,处处都要用心,照顾苏璇这段日子算是少有的闲暇,正好秋季野物丰足,重拾了整治食物的乐趣,一路随走随猎,待抵达少林之时,小胡姬的脸已经圆了三分,越发可爱。
僧院不可携女童入内,苏璇将阿落寄在山外一家客栈,自己与叶庭上了少室山。
洗髓经是少林至宝,若以正阳宫的名义相求,就成了两派之事,牵连过大,少林拒与不拒都为难,北辰真人也不会准许。叶庭考虑再三,决意私下请见澄心大师,有九华山一役的交情,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
经知客僧通传,两人顺利见到了澄心。
澄心大师十分和霭,闻听来意,他深思一阵,足有半柱香才开口,“苏少侠对本派援手在先,此番又是为一长中原声威,力战异族而受伤,本当相助,只是洗髓经为本派秘学,非比寻常,数百年从未有传予别派的先例,老衲不敢擅作主张,须禀报方丈再行定夺。”
叶庭态度恭敬,“原是我们冒昧了,如果有其他的办法,绝不敢有此不情之请,就算被拒也别无二话,劳烦大师费心了。”
澄心大师唤过沙弥照应客人,自去见方丈澄海。
澄海方丈年已六旬,寿眉极长,双耳垂轮,听完呈报后略一沉吟,道,“哪怕少林弟子,得习洗髓经者也廖廖可数,正阳宫两名后辈来求,未持北辰真人之信,也是知此事逾距。何况此子的炎毒仅是遏其行功,并无性命之忧,无谓擅开特例,既曾有恩于少林,多赠些丹药就是。”
澄心来前已有计议,先应下来,后道,“前日我得了一张残谱,欲与方丈参讨共研。”
澄海方丈房中有棋盘,也不必使唤沙弥,澄心信手拈布,记忆惊人,将一局残棋落得分毫不差。黑子气势盛大,密密匝匝占了七成,白子被压在一角,疲弱不振。
澄心大师布完最后一子,道,“依方丈看来,此局当如何破势?”
这是要借弈局谈江湖,澄海方丈瞧了一眼,不置可否。
澄心的灰袖一拂棋局,“黑子气候已成,白子失了先局,退守一隅。如不反制,定然被黑子步步分割,侵吞蚕食。”
澄海方丈抚着念珠缓道,“黑子虽恶,为患一时,尚不足以动摇根本。”
澄心大师话语深长,“数年前谁会想到朝暮阁从一隅壮大至斯?他们行事狠辣,野心勃勃,为得心经不惜与少林为敌,一旦顺利取到前朝宝藏,来日必掀腥风血雨,武林从此多难,少林何独能免。”
澄海方丈叹息一声,“我知你失了无量心经一直耿耿于怀。恶贼窥之已久,百般算计,岂能防得住,不必自责太甚。”
澄心没有争辩,平静道,“此事责任在我一人,今日却是为少林将来计议,放任朝暮阁倒行逆施,终成江湖大患,与其坐视善消恶长,不如先行破局。”
澄海方丈似有所思,望向棋局,“依你所见,破局在此子身上?”
澄心在棋盘上投下一枚子,棋局为之一变,“此子天资过人,剑法精绝,弱冠之年已名动武林,一旦习得洗髓经,身兼正阳宫与少林两派绝学,就成了朝暮阁天生的对头。”
澄海方丈抬手取下七八粒被杀死的黑子,不予置评,“正阳宫向来谨慎。”
正阳宫实力深厚,然而历代受天子赐赏,地位特殊,不算纯粹的武林门派,一向避讳直接插手江湖纷争,过度展露锋芒。
澄心大师睿智的一笑,“北辰真人一定也对朝暮阁有所警惕,何况正阳宫立于江湖和朝堂之间,自要平衡两方,比少林更不希望武林出现动荡。”
澄海方丈拈须不语,久久后道,“此子心性如何?”
澄心大师一顿,眼尾的皱纹舒开了。
叶庭此行也是碰碰运气,不想少林竟然同意苏璇借阅洗髓经,简直惊喜之至。
澄心大师次日就领着二人来到了少林深处的一方僧院,四名铁塔般的守院罗汉验过方丈的鉴印,打开了沉厚的院门。
眼前是少林守卫最严的禁地,静谧而宁肃,平正光滑的黑石铺地,每一方有数步之阔,院中植着数棵苍老的古木,西风吹过细叶纷落,一名驼背老僧在树下安然扫地,人来了恍若未见。
澄心大师对老僧稽了一礼,也不打扰,带着两人继续向前行去,道,“藏经阁名为阁,其实是一方僧院,原为法堂,数十年前改做藏经之所。前有五楹大殿,后有六合经塔,贮有历代经书共计十八万卷。”
天光晦暗,薄雨飘落,雄浑的大殿斗拱森森,殿门深闭;殿后数十丈外,一座高塔巍然平地而起,飞檐承影,八角悬铃,气势庄严沉穆。
澄心大师对着高塔,悠悠道,“五楹殿典藏佛门经卷,收存武学秘籍,塔身共分九层,每三层有一名守塔僧,均是少林资历深厚的长老,入内者必经检验,少林弟子概莫能外。方丈许了苏少侠上塔,至于能不能登上塔顶阅得经书,就看自身的修为了。”
纵然师长点头,阅看秘籍也要仗实力过关,这份严苛全不让于天都峰。叶庭一想也能明白,毕竟是少林至宝,假若方丈点头即可,岂不是人人来求。
澄心法师接着道,“藏书众多,七成是孤本珍籍,不得有伤,入内者皆不可携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