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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闹了一夜,搜索的士卒也疲了,熬到天边泛起了鱼白,一个个打起了呵欠。
沈国公府安然迎来了清晨,毕竟是武卫伯的驻地,不可能任人抄检,薄侯手下的兵也不会主动来招晦气,成了城中唯一清净的地方。
武卫伯被薄景焕挤占大权,又发生了强夺美人之事,听说刺客暗杀未遂,正是幸灾乐祸,哪会去理搜捕之事,他放开怀与儿子及部属饮宴,闹到三更才揽着沈国公孝敬的美妾歇了。
时骄一道喝得半醉,没想到天色未明就被人唤醒了,看完斥侯传来的急报,惊得他昏沌一清,立即来寻父亲商议。
天光初朦,薄雾笼着庭树,院内湿冷沁人,一片幽寂。
时骄让亲卫将急报递进,屋里有了响动。
不久门扉一开,武卫伯大踏步行出,魁伟的肩膀随意披了外衫,面色惊怒而不快,洪声道。“曹度那杂——”
一句未完,庭树上猝然扑出了一个纤细的黑影。
时骄甚至来不及警告,他的指尖堪堪触到腰刀,大张的双眼映入了离奇又恐怖一幕。
一线银光掠过,父亲的头颅骤然飞起来,被黑影一把抓住,飞纵逾檐而去。
院内余下一个无头的身躯如怒泉喷血,腥气冲天而起,溅满了庭树的青叶。
时骄目眦欲裂,迸出了一声厉吼。
宫墙下数不清的尸体横陈,嵌满了羽箭与断矛,秃鹫在交战的间歇找寻食物,腐烂的气息开始弥散。
万余羽林军依凭着坚牢的宫墙,艰难的对抗十万大军。天子亲临城上督战,人人知情势危急,无不奋勇,守住了一波又一波强攻,援军迟迟未见,眼看已将绝望,叛军忽然有了异动。
不同寻常的骚动从入夜开始,清晨骤然转剧,随着军哨激响,成千上万的兵卒向一处汇聚,羽林军很快发现有人在重重屋檐上飞纵,躲过纷乱的攒射,逐渐向皇城靠近。
翟双衡起初疑是敌人有诈,然而纷乱越来越大,他不由盯住了被追逐的细影观察,身边的士兵突然跪地,一方明黄的龙靴踏上城墙,天子也知悉了异动。
应德帝举起异邦贡来的千里镜,看得更为清晰,惊讶道,“叛军在追一个女人?这是为何?”
受袭之人身形纤细,背上系着一个包裹,看不清面目,只见她避过一重重枪林箭雨,艰难的腾挪,犹如在狂涛中孤孓的挣扎。眼看将近宫墙,被一个白脸男子与一个方脸汉截住,三人缠斗起来。
乱箭暂时歇了,宫墙上下数万人看着三人互拼,不久又一个阴枭的男人加入战圈,一拳轰塌了一方屋脊,慑住了所有人。
翟双衡骇然脱口,“是威——逆贼薄景焕!他怎会变得如此厉害?”
苏云落空前的艰难,薄景焕割裂的手伤已经消失了,眉额黑气更盛,他脸容未腐,神智犹存,不知疼痛的疯狂攻击,几乎与行尸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