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苏璇扶剑站起,嘴角染血,脸庞惨白如纸。
山道越来越短,巨大的轰响宛如末日,山道上狂奔的江湖客拼出了全力。
苏云落带着左卿辞飞掠,眼看近了山头,通道尽头的横石仿佛突然延长了,开始下落,人们激出一身冷汗,离得最近的破口怒骂,“里面藏了石门!他妈的,快——”
一旦石门封落,山道上的人必然葬身火海,无一能免。
左卿辞被苏云落带着疾冲,已经追上了殷长歌与沈曼青,然而他的心越来越冷,望着石门渐低,情知已来不及,忽道,“放下我,走!”
苏云落流着汗望来,两人的目光皆映出了对方的惶急,她猝然一唤,“师兄!”
殷长歌本能的侧过头,苏云落一把将左卿辞推来,他赶紧扶住。
苏云落纵身而去,少了拖携,她去势更急,似流星长掠,瞬间将后方的人抛开。
生死一线,这女人竟然毫不犹豫的将丈夫甩给了殷长歌,沈曼青气得险些骂出来,然而脚下越来越烫,后方坍塌加剧,已经无暇再分心,她握住左卿辞的另一臂,与殷长歌一道加劲前冲。
石门越降越低,两三个轻功最好的江湖客逃过去,接着就是苏云落。
她冲近了双膝一跪,腰背绷直,死死撑住石门,拼尽全身功力,竟然顶得石门落势为之一缓。
江湖人一个又一个从她身畔冲过,有人力尽瘫软,也有人奔去找石块类的物件顶门。
石门越坠越低,将苏云落压成了一支随时可能压断的细签。
殷长歌冲到近前,先将左卿辞推进去,自己也滚身而入,回身双臂一扣,倾力托抬石门;陆澜山随在其后,与他一左一右发力,少顷,法引大师也搭上了手。
左卿辞不顾一身灰泥,滚起来抱住苏云落的腰,将她从门下拖开。
沈曼青也要疯了,她劈断一棵腰粗的树,折成数截抱着冲回来,加上余人寻来的石块,悉数塞进了石门底部。
石门越来越沉,三个人也撑不住了,眼睁睁看它下降,直压得粗木爆开,石块错裂,逐级坍矮,幸好垫得极厚,最终留下了一尺半的空隙。
一个又一个江湖人带着烟尘滚入,重重湿汗浸润了门下的粗石,留下深色的水痕,直到震耳的轰坠彻底停止,熊熊火焰从空隙卷入。
苏云落最初觉得极沉,沉到骨骼筋肉似乎碾在了一起,随后又觉得轻,仿佛变成一片薄软的秋叶,飘入了虚空之中。
这种轻让她空前的自由,几乎要融入浩浩苍冥,却有人捏着她的肩膀一再呼唤,直到银针的刺痛袭来,涣散的意识才逐渐收拢。
她身边似乎围了许多人,看不大真切,最近的是左卿辞,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慌乱,好像她变成了一张破碎的宣纸,苏云落很想安抚他的恐惧,然而一张口就有温咸的水液从唇角淌出。
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细齿被血染得鲜红,汗水浸透了全身,脸额一片赤红,肩臂与膝腿肿胀的惊人。
左卿辞取出双龙犀咬断一半,嚼碎了喂她服下,唇角啮破了都未觉。
白陌抖着手拿出药瓶,左卿辞一把夺过,倾出药膏抹在她的臂腿,用银针舒缓筋络,反复按捏,如此数次,她才像一只弱猫般哼了一声。
众多江湖人屏息而待,见了上药自觉的避开,待听到背后的声音,才算略松了半口气。
石门被烧得炙烫,浓烟从山道漫来,劫后余生,所有人无不后怕,要不石门未能闭合,恐怕都要葬身火海,对恶教越发恨意深重。
苏璇与严、姚两位掌门不知去向,四周密林幽深,敌情莫辨,殷长歌分人探察,又与各派商议,发觉左卿辞起身,立时望过来。
左卿辞不待他询问,冷冷道,“他们特意将战力最高的人引走,一定另有埋伏,这是血翼神教后山,林后是瘴气密布的黑水沼泽,里内有多条岔路,其中一条小路通向恶教的核心。阿落的伤暂时稳住了,我会随时照料。”
听说苏云落暂时无恙,人们些微放下了心。
陆澜山满是惊异,问出了群雄共同的疑惑,“左公子怎会对地形这般清楚。”
左卿辞沉默片刻,薄唇紧抿,“阿落当年寻药,曾入教探过,那时还没有如此厉害——”
他抬起眼,冰冷的一扫碧翠的山林,紧紧掐住了指。(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