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飞奔到大殿附近,迎面撞上了穆兰等人,没等穆兰和他说话,他已一摆手,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林江先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说:“他这是尿急吗?”
几个人都没理他,穆兰一皱眉,立刻追了过去,尤良和考步城紧随其后,舒小雅也跟了上去,林江先见状,也没空甩他那冷幽默,急忙在后面跟着。
成明星一路疾奔,穿过广场,直接冲出大门。龙老感应到成明星的心念,急忙冲出大殿,发力追了过去,皱眉骂道:“这小王八蛋,敌人走没走远还不知,就这么莽撞!”
暮云没有说什么,却走到自己出来的门边,打开门一头钻了进来,那碧玉门便立时消失,他则回到了成明星虎符空间内。
成明星一路飞跑,从山上,一直跑到山下花圃中。他一路疾奔来到单林华的院中,等离得近了,才看清躺倒在地上的单林华。
“单……单老伯?”成明星声音颤抖着,一边呼唤着单林华,一边扑了上去。
单林华双眼紧闭,鼻孔处气息皆无,脸色也是惨白无比,身子多少有些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这怎么可能?”成明星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抱住单林华的尸体不住摇晃,试图将他晃醒,但却是徒劳。
单林华对成明星来说,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他不只是一个看得起成明星的老人,更是一个帮成明星将力量快速提升的良师,这些日子来,正是经由他的精心训练,成明星才能拥有军帐,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最终重造了暮云出来,解除了危机。
如今,这曾关心他、帮助他的老人,却就这么死了,他怎么能不悲伤难过?
另几个少年,很快也追了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人都沉默了。泪水顺着他们的眼眶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两个多月的相处,朝夕相对时的欢笑,老人的指导、老人的怒斥、老人的笑闹……老人的影子已深深印在了他们心中,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就连对老人向来有看法的穆兰,此时也流下了眼泪。
“这怎么可能呢?”考步城边哭边说,“单老伯应该有军帐保护啊?有军帐在,谁也无法伤他才对啊!”
“这件事太奇怪了。”穆兰哽咽着说,“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
在花圃之外,黑影之中,单树声长身而立,垂在身边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他看着小院中哭泣的少年们,和成明星怀中抱着的蒙胧人影,眼泪不由自主地自眼中涌了出来。
为什么哭呢?为什么难过呢?为什么会有茫然若失的感觉?为什么会觉得痛苦?
他在心中反覆地问自己。那个男人,那个早就不被他当成父亲的男人,怎么会让他流出泪来?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觉得心中阵痛。
那个人,那个曾伤害了自己母亲的人,那个曾对自己冷面无情的人,那个生了自己、给自己一个名字的人……
他的血管中,流淌着的,正是那个男人的血脉,不管他多么恨他、不管他愿不愿承认,他的心与身体,都紧紧地与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至此,他在这世上终于是孤身一人了,终于是失去双亲的孤儿了。
父亲,遥远而陌生的一个词,甜蜜又充满痛苦的一种称呼。想到这两个字,单树声的泪一下如江河奔涌。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这一场仗,算不得胜,也说不上是败。每个人在清理战场时,都心情沉重。
早上,成明星和他的伙伴们,一起为单林华举行了个简单的葬礼。老人被安葬在了花圃中央,坟前立起一块石碑。那是穆兰花钱,请镇上石匠现刻的,上面刻着“尊师,单林华。众弟子立”。
没有那曾经显赫的头衔,只有这么一个名字。而“尊师”两个字,则代表了几位少年共同的心声。在他们的心中,单林华就是他们最好的老师,而他们,就是单林华永远的弟子。
花圃外的林中,单树声静静地站在树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泪从他的眼中流了下来,他并没有发觉,直到它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坚决。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明明应该全力去恨的男人产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