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城市西边放出最后一抹光亮,然后,天色渐渐地越来越暗。有的人家早早点起了灯火,有的人家还觉得时间尚早。街上的人流少了许多,行色匆匆的往往都是急着回家的。各种店铺有的关门,有的则正打算开张。城市,并没有随天色一起陷入黯淡。
“还在想他?”漫步街头,成明星随意地问了一句。
“在想自己。”云河月低着头,手摆弄着衣襟,内心的不安全在这小动作上体现了出来。“我在想当初是为什么喜欢上苏云笛,又为什么会为了他,背叛了神妙门。”
“别想那么多了。”成明星笑了笑,“人生中有许多解释不了的事。过去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侠客,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美女,为了她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舍弃了。但那个美女却是个大魔头,在他面前冰清玉洁,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但在别人面前,却把宽衣解带当成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利用自己的美色拉拢无数高手为她卖命。”
“这个故事太可怕了。”云河月感叹着,脸色有点苍白。“我不敢想象。”
“不过结局还算好。”成明星说,“女魔头完全失败了,但她想到就算自己失去了世界,家里还有一个深爱着她的人等着她,她又充满了希望。可结果,当她赶回家时,男人只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说了什么?”云河月好奇地问。
“我只奇怪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的?”成明星叹了口气。
云河月垂首不语。
“其实爱情就是这么捉摸不透的东西。”成明星说,“虚无缥缈,没有一定之规,来时汹汹如潮,顿时把什么理智呀,冷静呀,统统地冲到了阴沟里,剩下的,就只是盲目的热情,不顾一切的冲动,为其人而生,为其人而死,都无悔无憾。可这都是因为什么呢?没人能说得清,只好把一切全归结在一个爱字上。”
“是啊。”想到自己当初离开神妙门的冲动决定,云河月点了点头。
“可爱的消失却能说得清。”成明星不无感慨地说,“一点一滴,抽丝一般地慢慢将爱摧毁的,往往就是相爱的两人本身。在冲动过后,人冷静下来,总会发现有这样那样的不合适、不如意、不快乐夹在两人中间,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一件又一件令双方伤心的事,就将两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终于有一天,曾经相爱的人形同陌路,甚至彼此视为仇人。”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睿智的人?”云河月苦笑一声。
成明星也笑了:“其实我自己也没发现。”
“你变了,已经不是初识时的你了。”云河月感叹着,“他也变了,再不是初识时的他。”
“我承认我变了。”成明星点了点头,“但我不承认他变了。他就是他,从前就是如此。总的说来,他是太优秀了,一直活在别人的夸奖与关爱中,他当然会形成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
“没错,以自我为中心。”云河月点了点头,“他总以为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旋转的。”
“地球……不是,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运行。”成明星说,一抬头,旁边有家不大的饭馆,上下两层,装饰的格调倒是不差。“到这裏吃点东西吧。”
两人来到楼上,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几样菜,一壶酒。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云河月见成明星自斟自饮,忍不住笑了。
“啊……”成明星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清,反正喝多过一次,然后就开始喜欢上这东西了。”
“你还没对我说,你是怎么当上门主的呢。”云河月笑着问。
“你陪我喝杯酒我就告诉你。”成明星突然上来股坏劲,半开玩笑地说。
“好啊。”没想到云河月拿过酒壶,就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
一会儿可别喝多了,再像小兰她们那时一样睡到我床上去啊。成明星在心裏暗爽着,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云河月和苏云笛在一起这么久,是不是早就……
依苏云笛那小子的脾气与手段,恐怕云河月早已是他的人了吧。
想到这裏,成明星心情不由大为低落,一时间觉得气闷不已,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酒,云河月见了,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说起来很是复杂。正好没别的事情,我就慢慢和你讲吧。”成明星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慢慢将从那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当然,他的那些秘密只能让他最亲近的伙伴知晓。
云河月却并不能算在其内。
说完这一大段,已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成明星也已喝下了六、七杯酒,虽然是小杯,但加在一起也不算少,已经有些醉了。他嘿嘿一笑,又扬头干了一杯,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放,笑道:“也算是上天眷顾我,也算是上天眷顾神妙门,总之,如今的我已再不是当初的我,如今的神妙门,也成了了不得的门派,虽然我们的门人还不多,但什么凌仙会、仙竹门,都已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