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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年来,光明密会拔除了大隋天下数百座黑暗祭坛。
黑暗降临,淹没的不仅仅是肉身。
更是人心。
“即便师兄今日不说,往后,我也会提。”
裴灵素说道:“我与徐姑娘见过数面,我知道……如果说执剑者象征着光明和希望,那么徐姑娘本人,就是神性和光的化身。”
她顿了顿,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宁奕是执剑者,徐清焰是光。
这……就是天作之合。
“执剑者需要光,密会也需要。”裴灵素声音很轻地笑了笑:“宁奕,终末谶言降临之前,我们需要救下更多的人。”
“她留在南疆,完善教义,解脱永堕者。”宁奕沉默了一小会,道:“光明教义的出现,意味着解救‘永堕者’之事出现了希望……只是这条路还很长,我们恐怕帮不了她。”
“那么密会第十一人的人选,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沉渊君淡淡开口,终结了话题。
“还有一事,既然你们二人都在……”
大师兄抬了抬手。
“随我来。”
候在内府门外的千觞君,腰间令牌震颤一下,他搁下灯笼,来到师兄背后,推着轮椅,三人离开将军府府邸,来到北境长城。
在北境长城城头,远眺望下。
“这几日,平妖司的天机宝器检测到,倒悬海的星辉波动有了起伏。”沉渊君望着沉睡在夜幕中的大海,轻声道:“倒悬海万年以来,汲取日月精华,酝酿磅礴星辉,却因为光明皇帝的‘敕令’,封禁修行者。”
那横亘两座天下的巨海。
远远望去,静谧如摇篮中酣眠的婴儿。
但真正驭剑横渡,便会知晓其中险恶,肉身境界不抵达涅槃境,根本不可能越过这片大海,倒悬海域瞬息万变,狂暴的灵气和星辉随时可能迸发,空间撕裂的威能可以轻易撕碎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
沉渊君忽然长叹一声。
他认真感慨道:
“我们所在的,真的是一个正确的时代啊。”
这句话,让宁奕精神为之一振。
“当年师父跟我说,其实当年的光明皇帝,设下的封禁,是禁制两座天下所有生灵的互通,即便是神灵,也无法逾越两座天下的天堑。”
沉渊君眯起双眼,低声笑道:“可惜,再强大的修行者,也无法抵抗岁月侵蚀……光明皇帝陨落之后,敕令的力量缓缓消退。神灵死寂之后的时代里,许多人对这片大海望而却步,而不知哪一日……涅槃境的大能尝试跨越倒悬海并且取得了成功。”
“也是从那天开始,两座天下真正意识到了,终有一天,会有战争。”
师兄悠悠道:“光明皇帝的敕令力量既然在衰退,涅槃境大能既然能够跨越天下壁垒,那么总有一日,星君也可以,命星也可以……当这座屏障不再能够阻拦两座天下的大部分修行者,那么人类和妖族,将迎来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狮心王修筑了北境长城。”
大师兄意味深长道:“遗憾的是,两千年前的‘乌尔勒’,死在了守望长城的漫长等待中。幸运的是,两千年后,我们终于等来了倒悬海的枯竭。”
是的。
这,就是正确的时代。
宁奕双手缓缓按在城墙之上。
他在心中默默道——
可惜,狮心王不是死在了守望北方天下的等待中,他死在了内乱纷争的刀戎背刺之下。
英雄黯然落幕,死于幕后。
这万年以来,即便倒悬海隔开妖族。
大隋天下依旧在斗争和战乱中渡过,狮心皇帝曾给这里带来过短暂的和平,但一切终归于硝烟……直至太宗时代,大隋才缓缓安定下来。
这才是最幸运的事情啊。
宁奕望向大海的眼神有庆幸之色,他很清楚,幸运的不是两千年后的今日,大隋等来了倒悬海枯,而是历尽两千年战乱,大隋终于等来了四境太平。
“这些日子,丫头一直在北境长城,修筑阵纹。”沉渊君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并非是北境长城的阵纹有所磨损。”
万里长城。
真正对敌的,就只有灰界这么一小拨壁垒。
宁奕注意到,自己手掌按压的烽燧台,似乎有莲花般的阵纹纹路,在黑夜之中流淌,整座死寂的长城,似乎有了呼吸……至少自己脚底所站立的这片赤土,有缓星辉慢而均匀的流淌。
这有些像是……
“龙绡宫的青铜阵纹……”
宁奕喃喃开口,说了出来,在这一刻,他明白了师兄的想法。将北境长城,改造成为一个独立的壁垒世界。
对于宁奕的反应,沉渊君并不吃惊。
他低声道:“这是一个漫长而又浩大的工程……师父活着的时候,我就曾经有这么一个想法,只是他并不认同。”
说到这里,沉渊君释然地笑了一声,喃喃道:“事实证明,一个人冲杀掠阵,无法真正意义上的终结一场战争。我们是卑微的蝼蚁,可蝼蚁多了,亦可以改变世界。对于这场战争,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
“自我接受将军府,这二十年来,竭尽全力,倾斜巨大的资源,用以驱动这项工程。北境的数千位阵纹师,都在研究破解着这个难题……如何让北境长城,真正成为完整的‘北境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