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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问题问完了。
徐清焰看着自己相识多年的好友,那张年轻的,苍老的,平静的,扭曲的面孔,然后缓缓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该说造化弄人,还是说命运总爱如此?
玄镜辜负了谷霜。
陈懿辜负了宁奕。
“小姐……”小昭声音很低地说道:“要不先逃吧?”
这句话,在陈懿和玄镜听来,就像是笑话。
逃?
这偌大西岭,她能逃到哪里去?
“徐姑娘,你的确算是天才。身负神性,半途修行,如今应该有星君境了?要论天资,恐怕不在扶摇之下。”陈懿嗤然一笑,道:“只可惜,你太年轻了……”
说话之间,教宗身上,燃起一缕又一缕的漆黑道火。
这些情报,自然是由玄镜提供,关于这位后来加入密会的石山传道者,整座大隋都不陌生,世人都知道,徐清焰之美貌,排在天下第一,却鲜少有人知晓,这位东厢姑娘早已默默开始了修行之旅。
徐清焰从未在世人面前,展露过自己的手段。
或许……在天都被封存的监察司档案中,记载了一部分,但随着太子和宁奕的谈判,这一部分,已永久消失在历史尘埃中,以至于即便同为密会成员,也只是将徐姑娘当做一位“心地善良仁慈宽厚”的道友。
“你对我……或许有一些误解。”
摘下帷帽的女子,缓缓将其搁在小昭胸前,她轻轻拍了拍婢女肩头,柔声安慰道:“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她五指并拢,在小昭面前覆抹而过——
小昭缓缓睡去。
紧接着,徐清焰信手一撕,神性火光燃烧勾勒,虚空破碎,一扇门户就此浮现——
她动作轻柔,捏住肩头,将小昭“掷”入门户之内,门户另外一端是她早已安备好的住处。
做完这些,她终于可以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徐清焰不想让自己的另外一面,被在乎的人看到……早些年,监察司成立,她垂手幕后,于东厢写信策杀百官,一时之间,天都城风影流动,小楼阁沉寂静谧,在那时候,门栓是被锁死严合,不准任何人入内的。
一封书信杀百官的徐清焰,和躲在宁奕背后一口一个宁先生的徐清焰,不是一个徐清焰。
陈懿和玄镜都皱起眉头……
这女子身上的气息,像是决堤之水,一点一点释放,然后缓缓攀升,最终势不可挡,上升到单单只是窥探一眼,便足以让人心神震颤的程度。
“这……”
陈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情报不会出错,徐清焰修行至今,不过十年。
无数神性辉光,从那扇星火门户之中掠来,汹涌澎湃,如同海潮一般,几乎要将整座石山淹没……而滔滔神性,撕碎长夜,最终,化为了一尊皇座。
“这是……真龙皇座?”
就连玄镜,也怔怔失神。
陈懿万万没有想到,太子会以自己崩殂之事,来做局引诱自己入钩,他更想不到……那个拼尽一生方才拢权的准皇帝,竟然会心甘情愿,将象征大隋皇权的真龙皇座,让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姓女子。
“轰!”
一道炸雷,从穹顶落下。
整座西岭,都被圣光笼罩。
……
……
太清阁书楼,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顾谦神情沉重,缓缓将书卷放回原处。
觉察出顾谦心情不对的张君令,抿起嘴唇,小心翼翼问道:“……书卷里写了什么?”
“前半卷,是一本传记。”
顾谦声音很轻,“一个叫陈抟的天才,所写的传记。他出身在清白城,坐忘也在清白城,终其一生,都在努力改变西岭的格局,试图革新,只是最终失败了。”
这几百年来,西岭始终是四境之外,最为贫穷混乱的地带。
张君令怔了怔,对于这个名字,其实她不算陌生,因为大量翻阅昆海楼古籍的缘故,这位疑似成功坐忘的天才道胎,其实是在近千年道宗历史中有一席之地的……只是在天都古籍中,对他的记载,并不多。
如果再过些年,古书中对陈抟的描写,应该只有那么一两句话,或者是一句无比精准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