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各部皆在加紧准备,民夫组成的洪流,在往来潼关的道路上,如同一条长蛇,在蔓延扭动。
整个潼关已经成了一座大兵营,近二十万人马,将潼关内外都遮盖的严严实实,刀枪林立,旌旗蔽日,人喊马嘶,昼夜不休。
一场连一场的军议下来,日子慢慢走到大秦咸宁六年七月中,到了这个时候,再没有人能够阻止大秦的铁蹄迈出潼关。。。。。。。。
大秦咸宁六年七月十八,潼关关门轰然开启,秦人大军,如同破堤而出的滚滚洪流般漫过原野,向着远方而去。
大将军王佩,率五万人马转向东南,径取卢氏,大将军张培贤自领大军主力十万,直扑函谷。
七月二十,王佩率军克炉龄关,守将陈远达率残兵退守卢氏,七月二十二,王佩率军急进,围卢氏,一日间,陷卢氏,知州张凝自刭死,俘陈远达以下官佐十数人。
七月二十五,朔洛水而上,克长水,,趋河洛重镇永宁。。。。。。。。
张培贤大军主力,于函谷关下,激战四日,后周守将程壁率军死战,终是不敌,战死关头,万余后周人马,只余千余东逃而去。
张培贤于函谷休整两日,遣大将王缨取陕县,扫平东北州县,自带中军陷灵宝,再趋绳池。。。。。。。
秦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不过数日间,河洛之地便已陷落半数,后周西京洛阳,几乎已经近在眼前。
于此同时,洛阳。
洛阳,北据邙山,南望伊阙,立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东据虎牢,西控函谷,群山环绕,运河汇聚,形势甲于天下。
得之,则东控两淮,西接秦川,南压荆襄,被通幽燕,可为王者之资,故素有“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之美誉。
也正因如此,自商周以降,但逢乱世,总是首当其冲,兵祸连结,百姓流离,虽山川险要,亦不足以护之安宁。
而自唐末乱世之后,此处便再非王者立足之地了,西秦据秦川,后周定都于开封,南唐据有江南,金人强横,以黄河为界,虎视中原,若据洛阳而都之,则四面强敌环伺,虽形胜之所在,亦不可守。
所以,大唐盛世,烟花繁茂的古都洛阳,如今却只落得盈盈独立,形影相吊的下场,唐时武皇为政之时的繁华盛景,如今却已风流云散,没剩得几分了。
而作为后周西京,其实自后周立国以来,皇帝却是一次也未驾临于此,只留下规模庞大的行宫楼宇屋宅,在默默诉说着当年的风光罢了。
不过虽说如此,毕竟还是后周陪都,自战乱渐平,洛阳城中便从未少于过二十万户人家,其底蕴,更非其他城池可比。
而如今大秦兴兵东来,攻城拔寨,无有不克,洛阳城风云飘摇之间,已是一夕数惊,为避战祸,百姓纷纷东逃,往洛阳而来,到得现在,洛阳城中之流民,已然有数万之众,而秦人兵锋,随时皆有可能出现在洛阳城下。
此时,洛阳城西,提点兵马使衙门,十几员后周将领正襟危坐,有的神色惶惶,有的漫不经心,有的则神情激愤,不一而足。
上首正中,上任方两个多月的提点兵马使孟珙,神色凝重,据坐于上。
孟珙,字璞玉,枣阳人,将门子,其祖孟安,更曾在岳侯麾下效力,孟珙,少年从军,知兵事,有勇力,随父守淮左,破江淮贼无数,又曾与南唐兵马战于江上,形势危殆之时,率部冒死而进,焚南唐大舰两艘,阵斩南唐水军偏将一人,南唐兵马气沮,后周水军回军直进,遂胜。
从军三十余载,大小数十战,官至淮右兵马指挥使,兼兵部侍郎,太子少保,镇徐州,乃后周不可多得之大将。
奈何,七年前,金国新帝登基未久,金人河中为秦人所败,西夏屡寇大同,西边战事糜烂至极,朝中纷争不断,女真贵戚屡屡发难,欲逼金帝兴兵伐秦,金帝为安抚人心,遂决意兴兵南下,倒霉的不是西秦,而是后周。
十余万金兵南下,锐不可当,兵锋直指后周京师开封,须臾,围开封。
朝廷急命各部领兵勤王,当时孟珙为镇守一方之大将,不过仓促之间,却只能聚起三万兵马,急援京师。
与金人接战数次,连番厮杀,损伤惨重,孟珙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退守待援,而此时,朝廷却有使者突围而出,到了他的军中,钦使不谙军事,严令孟珙率兵向前。
孟珙大怒,鞭钦使二十,言道:“京师城高池深,乃坚城大邑,朝廷诸公,朝廷恩养多年,而今时穷,当为国效死。。。。。。。。只需坚守不出,金人远来,困顿于坚城之下,日久,必缺粮草,京师之围自解,待勤王之师大聚,破之易也。。。。。”
遂送钦使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