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李玄道不是一个人来的,与其同行的还有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少年,有些拘谨的跟在魏王的身后,赵石迎出来的时候,与魏王见礼,这些年过去,魏王李玄道也已显出了老态,不过精神头却是不错。
要说魏王李玄道这一生有些悲剧,先帝在时,便不为父亲所喜,生有将才,在边塞风刀雪剑十余载,这才在众皇子间脱颖而出,权势日重。
但可惜是,虽手握兵权,和太子李玄持斗了个旗鼓相当,才略上别无话说,但最致命的一点却是膝下无子,加之领兵在外,虽有党羽,却无法于庙堂之上尽占优势,最终皇位还是落在了别人头上。
而正德末年的几番大事,却无不与魏王李玄道有关,兄弟萧蔷,兵戈相见,最后却落得两手空空,束手回京,听人鱼肉,像魏王这样的人,没有拔剑自刎已是幸事,而这些年在京中安闲度日,看着逍遥,但细想一下,其中苦处与那被软禁在西山的太子李玄持又有什么两样?
回想当年,也许眼前这位殿下一生最浓烈的时刻怕就是在汾水河畔,大破金兵十万的时候了。。。。。。。。。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只可惜,不过是昙花一现。。。。。。。。
赵石心中微有感慨,但前太子如何,魏王如何,都已成了往事,与他却没任何干系了。。。。。。。。。。
他想的更多的是,魏王此时冒冒然登门,又是为了何事?他和魏王可是没有任何瓜葛,要是细数起来,当年可还。。。。。。。
无意义的寒暄了两句,赵石将两人让进了会客厅堂,魏王身后跟着的大活人他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少年紧跟在魏王身后,亦步亦趋,脸上刻着紧张,赵石只瞧了瞧,便知道,这少年恐怕出身不高,没见过什么世面,进了厅堂,好像手脚都没个放处了,眼睛也不敢直视于人,和世家子迥然有异。
赵石不由多瞅了几眼,便多少瞧出了一些,这少年举止之间,虽远谈不上从容大度,但穿着却也不差,尤其是眉眼之间,与皇家之人有那么几分相像,甚至那双又细又长的眸子,简直就是李氏皇族的招牌。
许是皇家哪支的破落户吧?不然的话,也不会跟在魏王的身边。。。。。。。。赵石暗自道。。。。。。。
不过魏王这里却没有引见的意思,不着边际的寒暄了几句,便跟着入了厅堂,魏王看上去还是那般的豪爽和自来熟,与在军中之时相比,少了许多的威严,却是更加让人容易生出亲近的感觉,毕竟人家再怎么不得志,也是皇家之人,有王位在身,跟你笑上一笑,那就叫折节下交,绝对让平常人能与有荣焉,何况是这般的不见外了?
不过赵石也不以为意,这些年在京中呆的久了,朝堂上的大臣们别说时不时就能见面,就光听传闻,也能略略知道朝中各人都是什么性情了,就拿魏王来说,这些年虽说在枢密院中还领着职衔,但朝堂上的人都知道,魏王已经渐渐淡出了朝野政事之外,当年打算拥立魏王的朝臣,这些年或贬或逐,已经被一扫而空。
至于说当年魏王潼关旧部,也没好过多少,潼关守军几次变动,如今在潼关军中任职的魏王旧部,也已所剩无几。
失了这些爪牙,即便魏王雄心不减,也只能任由牢笼将自己困住,最终再没有动弹一下的力气了。
所以这几年魏王的作为也就好理解了,在枢密院那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与人相交,也变得大大咧咧,对于得失之间,少做计较,曾在枢密院当堂大骂枢密使汪道存畏首畏尾,也曾不顾朝野物议,召妓同游西山行宫,举止失常之处,又怎能用一句韬光隐晦来解释?
就说现在吧,光明正大的来府面见他这个羽林中郎将,若是搁在当年,又得惊掉多少人的眼珠子?
不过不管赵石心里做如何想法,几句话之后,魏王李玄道便已经直接开口将来意说了个明白。
抿着下人送上来的香茶,魏王又大笑着道了两句,如今这得胜伯府越来越有气象了,赵石到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茶叶是过年时蜀中那边送过来的,与贡茶乃是同一片茶园所产,加之蜀中美酒这两年也没少流入得胜伯府,再有得胜伯府占地不小,这些年也已修缮完全,楼台阁榭的,看上去却也不让那些簪缨世家所居之地,可不是已经有了些气象?再说这话也不只一个人在赵石面前提过,所以赵石笑笑,给了个默认。
那边魏王李玄道显然也没打算怎么绕弯子,几句话过后,便说起了来意。
“这次不速而来,想来你心里也在犯嘀咕,估计心里还觉着,这落魄王爷跟老子一点也不搭界,当年还算计过老子,如今怎么就腆着脸寻上门来了呢?许是没安好心,要多做提防才成。。。。。。。。。嘿嘿,本王猜的没错吧?”
赵石抽抽嘴角,心道,你到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身子却欠了欠,嘴上回道:“王爷言重了,赵石为人臣子,这忠义二字还是懂的的,又怎敢心存怨尤?”
魏王嘿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是没听懂话里藏话,还是根本不以为意,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放心了。。。。。。。”
说罢便瞅着赵石,但语气之间却越发的随意了,“这次呢,是本王求到你门上来了,咱们都是从军多年之人,本王不跟你打机锋。。。。。。”
说到这儿,回身一把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给到了身前,“小子,还不见过赵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