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场?”张锋聚一听之下,又感到新鲜了。
赵石边走边解释着,“国武监生员岁数都不大,性子暴烈的不在少数,开始时,就有不少人私下殴斗,后来还越演越烈,聚众寻衅不说,还有人拿这个作赌。。。。。”
张锋聚不以为然的插话,“大哥,咱们当初在左卫的时候,军中习气可不就是这般?大哥你还。。。。。。。怎么说来着?对了,军人血勇,本当如此,那会儿你还教授了他们赤手搏击之术,打的那叫个厉害,大伙儿最热心那会儿,一天伤个十个八个,也是常事,怎么到了这国武监,反而。。。。。。”
赵石摇了摇头,耐下心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左卫那会儿是个什么情形?军纪涣散,人浮于事,毛病一大堆,各个身娇体贵,各个贪生怕死,不给他们找会点血气来,哪里能成?国武监现在不一样,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过了二十五岁,各个血气方刚,吃饱喝足,没事都能给你找出点事来,时移事易。。。。。。。所以只能约束一下。。。。。。也就有了现在的决斗场。”
“打架用的?”
“嗯,但有私人恩怨,都到那里打上一场,出不了人命不说,就算伤筋动骨,也是有限,还能给他们找个发泄的地方,有人在旁看着,再定下规矩,就不会出什么乱子。。。。。。。这么跟你说吧,说句不好听的,国武监生员毕竟还不是军兵,而国武监这么多教授,辛辛苦苦将东西都教给他们,若凭白无故死伤一个两个,就算拿十个百个普通军卒来换,也不划算的紧呢。”
“大哥说的是。。。。。。那咱们。。。。。。。就先去这决斗场瞧瞧?”张锋聚喝的满脸通红,不过还没喝晕,做受教状道,之前走马观花,觉着新鲜无比,但对于国武监,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胡搅蛮缠的辩上几句也不是说不出来,但那得分说话的人不是?不过心里还是不免嘀咕,他向来最佩服的就是这位大哥有担当,有胆识,但现在怎么觉着,大哥却有些妇人之仁了呢?
几个人安步当车,沿着国武监明净的小路,先是向西,再折而向北,谈谈说说,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目的地,一路上,让张锋聚最无奈的是,几年不见,大哥的性子瞧着真的变了许多,说话的时候多数带着笑意,在旁人身上,那叫个雍容,但放在他身上,就让见惯了他一张黑脸的张锋聚觉着分外的别扭,最让张锋聚无奈的是,这位大哥时不时的,还要逗弄自家女儿几句,让小女童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到了地方,明显对这位头一次见面的伯父满意的很,腻歪的好似比他这个亲爹还要亲近几分,让张锋聚不由心里泛酸,连翻白眼,腹诽不已。。。。。。。。
相比之前见到的那些国武监建筑,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粗犷,高大的围墙,硬邦邦的青石地面,高大的门楼,无树无草,还没看到里面,就已经给人一种气势夺人的感觉。
不过和其他地方一样,堂堂正正的牌匾上,两个大字耀目生辉,但却非是赵石说的决斗场,而是“恩怨”两个字,让张锋聚瞧了,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阎王殿是,生死薄,十八层地狱等东西,气势夺人之余,却感觉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也不用问,这两个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恐怕就是消恩解怨,或是恩怨两消的意思了。
而门前一样也立着一块石碑,张锋聚已经麻木了,国武监那些屋宇门前,好像都立着这玩意,不用问也知道,这恐怕又是这位大哥的主意,在左卫时就听人说过,大哥在巩义带团练兵的时候,就曾在道路上设牌警示路人,怕这也是大哥的怪癖之一,人家霍骠骑在狼居胥山也只立下了一块碑而已,这位大哥可好,走到哪儿立到哪儿,这不是怪癖是什么?
不过对于这些不依成法,更非照本宣科,有些且能直指人心的碑文,张锋聚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瞅瞅,这貌似阎罗殿的地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惊世之言。
率先来到石碑之前,先左右瞅了瞅,这回却没有一个看碑的傻小子隐在左侧,这才抬头向石碑看去,碑上几行大字,笔力刚劲,但就算是疏于文墨的他也能瞧得出来,笔法并不算好。
“我辈男儿,本当长街纵马,快意恩仇,然,此身即已从军属国,当知国有成法,军有铁律,犯者无赦,切记切记,今国武监特设此间,非为消解恩仇,但为护我国武监诸生同窗之情尔,出得此间,仇怨顿消,再有纠缠,或怀恨在心者,其心可诛,其罪难饶,凡我国武监同窗,共弃之。。。。。。。。金州盛文怀。。。。。。。”
张锋聚咂了咂嘴,嘴上道了一句好,但心里却是觉着这话怎么也觉着有股文人酸气,尤其是立在这么个地方,着实缺了点血性。
而那边敞着的大门内,却已经小跑出来了三个人,打头的一身官服,一瞧就知道是个八品官儿,帽子有些歪,显然来的够匆忙,还隔着老远,就已经拜了下去,“下官参见督学大人。。。。。。。”
赵石微微点头,简单道了一声免礼,站起身来的小官儿满脸堆笑,凑了上来,张锋聚瞧着这情形,才觉着这国武监中终于有了那么点熟悉的味道,什么味道?官场的味道呗。
“督学大人拨冗前来,怎不命人知会下官一声,也好有个准备。。。。。。。大人这是。。。。。。。。。”
“不须多礼,只是过来走走,今日里面可有人。。。。。。。。”
“有,有。。。。。。”一边瞧着督学大人的脸色,眼睛一边从随从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瞧见张锋聚的时候,眼神儿定了定,那身五品将服刺的他瞳孔一缩,不过心里却是有点谱了,随即连连点头道:“大人兴许不知,如今生员们对此处可上心的紧呢,与以前可大不相同了,前两年,这里顶天一日来上三两对,横眉立目的,那是真起了火气,想在这里放手。。。。。。嘿嘿,揍对头一顿解恨,但现在。。。。。。。呵呵,有些生员有事没事,也捉对到这里来舒活一下筋骨,一天下来,来个十几二十人都是少说着,监内一旦要演武,来的人几乎能踏破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