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在繁花镇的历史足以称得上长远,花家最近两代大媳妇儿在繁花镇也是数一数二的精明能干。可以说,只要是花家婆娘和花家媳妇看得上的,那铁定都是好的。包括花家如今居住着的一亩宅基地以及二亩肥沃的良田。
花家原来的老宅子在繁花镇的西北角,一个仅有两间正房一间耳房的小院落。当时,花家老太爷花响银当家,膝下二个儿子,二个女儿,花响银的婆娘早在生小儿子花康的时候难产死了。花响银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靠着他娴熟的木工活,将几个萝卜仔拉扯大,手里也攒下了不少钱,打算给两个儿子讨媳妇用。
两个闺女年龄只差2岁,在大闺女15,小闺女13岁那年就早早地出嫁了,同时嫁给了洛水镇一对双胞胎兄弟,如今倒也过得殷实美满。
话说花响银替自己大儿子订了门亲,是洛水镇同样做木工活的刘老三的闺女刘氏。只是这刘氏过门没多久,就嫌屋子太窄,趁着怀上了身子,借着由头对自家汉子吹枕头风,要求扩院搬出去住。
起初,花响银还是不乐意的,老二还没成家呢,分什么家!说出去徒惹人家笑话,还道是自己一个老汉容不下人家媳妇儿呢。然而,刘氏死活不依,执意要找地扩建去。花响银素来实诚,也不与妇人一般计较,只好大腿一拍,成,补你们夫妻俩一两银子,随便你们出去置地安家去。
刘氏是个精明的,拿着这一两银子,愣是拿下了繁花镇东头一处视角最好的一亩闲地做了他们新宅的宅基地,还好说歹说地将花家原来的一亩旱地换了东头偏南的二亩水田。
繁花镇里管户籍宅地的孙有茂,从此就对花家婆娘留了心眼。凡是她来自己处打探地块的事体,他就先装聋作哑地当作不知情,回头等她走了,再仔细研究,等整明白搞透彻了,这花家婆娘又找上门了,他心中也有数了,绝对不会再像多年前,她第一次问自己买宅基地时那样被她绕来绕去地绕进了她的圈套。
孙有茂被花家婆娘整得几乎活脱脱应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典故。
再说刘氏与花家大儿花安自立门户之后,小日子过得确实逐年红火起来。肚子也争气,隔上两年生个仔,一连生了仨,直至她小叔花康在繁洛城做学徒时被富家小姐看中入了赘,花响银气得病倒且一病不起,没半年就过世了,披麻带孝期间有身孕就如大不孝,故而,刘氏索性结了扎,生育路也到此为止划下了句点。
自孝期一满,刘氏就卖了花家老宅,说是横竖花康改姓了陆,这宅子钱自然是没他的份了。存着给三个儿子讨媳妇吧。
好不容易盼到大儿子娶亲,谁晓得讨了个比自己还精明会算计的,刘氏这下有如哑巴吃黄连了,自苦自得知。大儿媳倒也没有窜掇着大儿子自立门户,只是像她娘家的阿姊,心思太活泛,近两年还跟着她阿姊相中了繁洛城里的一套宅院,硬是逮着机会劝全家人搬去城里居住。话是说得很动听了,说什么爹娘年纪大了,田里的活迟早干不动,倒不如搬去城里,享享清福。
刘氏当然知道她的目的,大儿子在繁洛城租了个小摊卖杂货。每天早上鸡一叫就要出门,直到夜露深重才返家。碰上个雨天雪天恶劣天气的,还得花上几十个铜子在客栈住一宿。于是,大儿子和大儿媳早就在私底下盘算着举家迁往繁洛城去。到时索性再买个小铺子,从此可以脱离田籍,做个名副其实的城里人了。
去城里定居,谁听着不心动啊。可是得有银子啊。大儿子俩夫妻手头的钱不肯轻易放出来,说是存着将来买铺子用。知道刘氏手上有那笔卖了老宅的钱,如今竟然还窜掇着两个阿弟整日里嚷嚷着要去城里住。
刘氏那个为难啊。她手头积蓄的银两确实不少,可是这是放在繁花镇比呀,若是拿到繁洛城买宅院,那还是大大不够的。于是,大儿子傻乎乎地听从他媳妇的话,提出把这个宅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