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半的林珑已经会扶着长凳摇摇摆摆地会走路了,而同样大的林霄,却只喜欢惬意地坐在田大富给他们兄妹俩打造的安全椅里,啃着香甜的杏子磨他那仅有的四粒门牙。
小时候,男娃没有女娃伶俐,这话验证在龙凤胎身上丝毫不差。
“我确定,就她了。”三五个月来趟繁花镇当做度假的司拓,这次明确地选定了风瑶阁的下任阁主。
“司凌不会答应的。”倚在长木椅上的司烙闲闲地抛出一句,随手朝嘴里丢了颗紫葡萄,见一旁啃着杏子磨牙的林霄转头亮晶晶地盯着他看,就选了颗又大又黑的葡萄,剥皮去籽后塞入林霄垂涎着口水的嘴里。
“那可难说。”司拓神秘莫测地扬扬唇角。当初只是说让娃娃们自己选。又没说何种方式选。
“风瑶阁如今不是挺稳吗?这么急着挑继承人做什么?”司烙见林霄对葡萄的兴趣超过他手里抓着的杏子,索性专心地替他剥起皮来。
“难道一定要等有事发生了才挑?再说了,你们几个日日在山清水秀的别院里修身养性,就我拼死拼活地在外头辛苦,你不觉得愧疚吗?”司拓凉凉地反问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出去的资本了。”司烙毫不隐晦地笑笑。他的功力无论怎么恢复,最多只能达到巅峰时期的两成。这样的他,除了窝在这里做做农夫、享享清福外,还能做什么?杀手吗?恐怕未等他出手就挂了。
“风瑶阁里不见得个个都是杀手。”司拓拿眼角横了他一眼。若是不了解他的人,听了他适才那番意兴阑珊的话,兴许还会替他难受。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司烙这次是真的无心于江湖,无心于武林了。
“哦?你的意思是想聘我去风瑶阁做帐房?还是管事?”司烙见林霄一口气吃了五颗葡萄,再也不给他剥了,转而将他抱出安全椅,让他学着一旁沿着长木凳歪歪斜斜走步的林珑,“霄,男子汉怎么可以比不过妹妹呢?来,咱们也走步,让你爹娘瞧瞧……”
见司烙如此热心地与死命想要爬回安全椅的林霄纠缠,司拓无语地摇摇头:“司凌是否付你薪酬了?竟然如此不遗余力地教霄学走步?”
“错,是我硬揽来的任务。你不觉得若是教会霄走步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吗?”司烙终于纠缠成功,让满头大汗的林霄,爬下了地。只不过,双手扶在木椅扶手上,就再也不肯挪动半步了。
“成就感?唔,我以为任何小娃儿到了一定年纪,迟早会走路。”司拓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呿,没使命感的家伙滚一边去。免得妨碍我们练习。来,霄,乖乖,下来试试嘛!瞧妹妹走得多好,双脚踩地的感觉很棒哦……”
…………
“帝都传来的消息,大皇月初时下召,封梁玄静为安国公,梁家享世袭罔替之恩典。莫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司翀递过一份刚从帝都传到的消息,末了,促狭地打趣。
林司曜一眼扫过纸上那几行寥寥数语,旋即眯了眯眼,一如平素的无波嗓音淡淡地答道:“双赢的好事,他自然乐得如此。”虽然没有明指,听的人却知道他说的正是大惠大皇李文修。
林司曜乃血冥太子一事,大惠的文武大臣兴许还不知,但李文修确是一清二楚。故而,为了维护大惠安定,继而保护他李家天下的昌盛不衰,当然要做些让血冥国主血厉高兴的事了。如今,血厉最为牵挂的自然是远在繁花镇的林司曜,而林司曜又是个只为苏水潋一人绽放笑颜。所以让苏水潋娘家安享圣恩,李文修以为就是让血厉不会再虎视眈眈盯着大惠的好法子。
“他难道不知道?一旦你举家搬迁离开大惠,这样的恩典,只会让梁家壮大,直至威胁到他李家的利益吗?”司翀摇摇头,为李文修的愚笨失笑。
“他不笨。知道我不会离开。”林司曜将手里的纸捏成粉末,扬入了书房窗外的泥地里。
“那么,他难道不怕梁家举兵反扑吗?”司翀摩娑着下巴,盯着窗外那株盛开的月桂树低声猜测。
“梁家若是想,现在就不是李家的天下了。”林司曜一副了然的瞥了司翀一眼,“别忘了,梁恩载的亲信并不弱。能逐日成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公平组织,梁恩载若真有心想取代李文修,也不是不可能。可从他的铺置来看,他并不想夺取李家江山,反倒是协助着李文修监督各个文武大臣。”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还有那个与梁恩载一个鼻孔出气的襄王爷,也怪异的很。明面上是无事一身轻的逍遥王爷,暗地里却培养着精锐部队。若是没有夺权的想法,那他们这些年的措施真的是太浪费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过人之处,以此督促大惠大皇更加兢兢业业、勤政爱民,而他们,乐得逍遥。却也不用担忧逍遥久了会被李文修连根拔除。”林司曜正说着,见刚刚还在莲亭里的两大两小没了踪影,顿了顿身子,从大开的窗子里一跃而出,“没事的话,中秋节过了再回吧。”话音未落,早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