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林打马翻上前方的沙梁,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铺着薄薄沙尘的古道,古道两边枯死的胡杨,遥指着他们归家的路,只是此刻他心裏没有丝毫的兴奋可言,只有亢沉的压抑,跟云辰云雪感情深吗?不深!但是他却生不出任何放弃的念头,是战友么?热血已冷冲动已平息,喉咙如此干燥,身上的伤口折磨的他头疼欲裂,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为什么还不想放弃?
“吁!”云林长长的突出了一口气,嗓子却更加干燥了,是的,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与其说他不想放弃云辰,不如说不想放弃云辰在他们离去时,所展现出来的令人观之荡气回肠,无法抗拒的剑技。他刻意强调过,只有他,以及他们都活着,才能学到这门剑技,当时云林感动了,以为云辰是为了激起他们求生的欲望。
现在云林想想真是扯淡,云辰果然是个奸诈的人,临别前还要摆他们一道,深怕他们放弃了他和云雪,所以故意卖弄了一把剑技,诱惑了他们,云林越想越认为是这么回事。
就在云林准备招呼身后的颓靡不振的云容云静她们时,他突然看见前方遥远的古道尽头,一匹马似乎从西方漫天的霞光中走了出来,云林的心脏不争气的加速跳动起来,他双拳握紧似乎在心中祈祷着什么,近了近了……
云明她们逐一打马奔上沙梁,顺着云林的目光都看到了那批缓慢走来的马匹,他们灰暗的额头不约而同的放射出了祈祷的光芒,她们的双眼统一显露出一种叫做希翼的眼光……
下一刻,八匹马卷起漫天沙尘,齐齐冲下沙梁,冲上古道,向着那一匹渐行渐近的马儿疾奔而去~!
一马当选的云林挥手向后高呼着:“云辰,哈哈,我看见了,是云辰和云雪!”众人闻言一阵,是的,他回来了,他怎么会不回来呢,他那么坏,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么?
她们第一次觉得,坏人又有坏人的好处,她们觉得,云辰奸诈卑鄙有理了。
听到有马蹄声接近,听到那一声远远呼唤而来,在宗师祠堂时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心辰哥”时,云辰提起最后一丝清明,抬起躺在云雪后背上的脑袋,奋力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当先赶来,云林激动的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爱的一张脸。落后一步的云静,着急的直接从马上纵起,旋转的当先落在了云辰的马前,一把抓住缰绳着急喊道“心辰哥……”那是焦虑的令人心颤的憔悴容颜啊!
“静儿……咳咳。”云辰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我发誓,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迫切的想你!”云辰安慰完云静,身体一晃,在栽倒前被云静扶住。
从后方赶来的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二人从马上抬下来,当她们看到云辰那“心脏”上前胸透后胸的伤口时,简直难于相信自己眼睛,坏人果然是螳螂命啊,这样都能不死,还能走这么远?
众人默默注视着查看二人伤口的云林,云林虽然剑技修为稀松平常,但是跟着从千方这个药师,医术多多少少还是学了不少,他草草看了一边,又替二人把了一下脉,如释重负的长吐一口气,对着焦急等着结果的众人说道:“放心吧,她们昏迷主要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所致,所幸伤口都没有恶化,有我在,必然妙手回春,首先,云容师姐,给她们喂点水,我知道你那里还有一袋水,一直留着没舍得喝。”
云林说的轻松,事实能否救回二人的性命他心裏也发虚,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二人都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都是致命的,他无法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二人走了这么远。
云容横了云林一眼,骂了句“贼眼睛”,转身从马背上取来了众人中最后的一袋水,弯腰掰开二人牙口,每人灌了几下口。云静取下了云辰临死都要带上的金光剑,又从云辰怀里掏出几个药瓶交给云林,“这是霓裳的药,我心辰哥一直都用她的药疗伤的,上次花间叔叔受了重伤,也是霓裳用这些药医好的。”
云林接过逐一放到鼻子边嗅了一边,脸上这才渐渐有了一丝喜色,他把几个药瓶里的药粉和药丸倒出一些交给云容,“药粉外敷药丸内服,你……”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毕竟男女有别,云林不说,云容也知道该怎么办,她招呼着云静,把云雪抬到一边的一个沙丘后面,这才解开她的衣服,为她清洗伤口上药。
直到此刻,弥漫在众人脸上多日的阴霾,这才渐渐散去。
是的,那把金剑已经说明了一切,大漠金剑黑沙城主宇文化及,已经成为了过去,而她们,也将凭此一战,扬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