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崖壁下灰一纵然在这一刻站的笔直,依然掩饰不了他短了一截的左腿,董老笑了,笑得很谦虚,“灰一,一别十几载,还认得老夫否?”
灰一目现疑惑,岁数大的人,记忆力都开始退化。不过当灰一顺着董老看来的目光,落到自己跛着的左腿上时,一抹炽烈的精光驱散了他双眼中的迷茫,整个人如一只出鞘的利剑,顿然间绽放的气势,让他身边的风化岩纷纷炸裂。
“彬!”的一声,冷电已然在握,一片炽白如冰的剑罡从下向上,生生的切进了高达几十丈的崖壁,整个狐肷岛都剧烈的晃动中,“砰”的一声地动山摇的炸裂声中,灰一面前的崖壁,已经完全被他一剑劈的面目全非,炸裂的缝隙延展至数裡外,祝垣那恢弘的府邸,正处在这片缝隙的中间,此刻成片的倒塌。
所谓一剑断山河,也不过如此。
董老与祝垣,在溅飞的乱石中拔剑向着灰一迎去。
一个真神之境的灰一,面对一个伪神之境的祝垣,以及实力不知深浅的董老,双方都感受到了压力,恶战已经开始。
天剑历171年六月二十,当东海的狐肷岛上,正经历着天剑大陆上最近十数年罕见的剑神与剑神的对决时,狄云辰却孤身一人上了要塞与黑山山岚比肩的高达城墙。
其时,夕阳正好,薇红与金黄的霞彩裹着暗红的太阳正缓缓下沉,大战虽已经停歇了十几天,但是大战的那种萧杀气氛并未在双方休战期逐渐消弭,反而愈发浓郁,交战的双方都明白,日子拖得越久,并不意味着战争会远离,而是越来越近。
狄云辰矗立在城头遥望西方,永安城被他一剑倾破的垮塌城墙,哪怕隔着数十里远,依然清晰可见,东南域大军并没有修缮它,不管是修缮还是放任不理,对东南域大军而言,这都是狄云辰铭刻在他们心中的耻辱。
当狄云辰顺着城墙向南方走去的时候,就好像在长宁山上几次不经意的不期而遇一般,正好看到毕宁,在施洋一行数十人的拱衞下向北走来,二人同时一愣,而后,狄云辰笑了,毕宁则向见到了灾星一般,一脸的晦暗。
毕宁与狄云辰之间的怨隙,虽众口不宣却人尽皆知,所以,当两人一碰面,无需旁人提醒,在城墙上巡狩的军士剑修纷纷退散,就连施洋也带着一众属性,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相距十米,狄云辰站立着浅笑不语,动的是毕宁,带着那一脸晦暗难明的表情,走到狄云辰身边,微微屈身道“谢谢!”毕宁的声音似乎很不情愿的说这一声“谢谢”,但是就是因为不情愿,才体现了他的真诚。
“谢我什么?谢我把你带来了,给予了你证明清白的机会?”狄云辰把那份淡漠的笑意始终保持在脸上,让他的表情和语言充斥着嘲讽。
“谢谢你,让施家兄弟轮流来护衞我供我差遣!”毕宁站直了说道,在旁人看来,狄云辰派施家兄弟轮流的在毕宁身边,那是为了监视他,同时找机会送他上路,因为狄云辰就是这样一个人,纵然他有着太多的为世人传颂的功绩,但是怎么也掩饰不了,他睚眦必报的阴沉个性。
但是毕宁不这样认为,如果狄云辰要除掉他毕宁,有着太多的机会和借口,范不着一直等到现在,他知道,狄云辰是真在乎他的面子。
“我让施洋通知你出来,是有事儿跟你说。”当狄云辰说有事找毕宁的时候,只有一件事,阴谋。不再是在正午的阳光下,却在血红的夕阳中,毕宁微微低头,他清楚的知道,狄云辰把他带来了,就一定有他的安排。
“今夜,我将派遣至少两万神宗剑修绕海路偷袭东南域大军的后方……”
毕宁听的突然心神不宁起来,如此重大的消息,狄云辰怎么也不应该告诉他才对,而且还是提前……
“你把这个消息,传到对面去!”狄云辰望着永安城说道。
毕宁眉头抽动了两下,迟疑着不敢应下,“虽然我已经初步取得了玄阴宗的信任,可是,师兄你如果想要凭借着两万人当诱饵,打玄阴宗的伏击,恐怕很难……”毕宁似乎已经看出了狄云辰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