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中,云辰转身回头,眼中带着一丝忐忑,望向了玄阴宗山门内最深处……
那个情愿啃着草根吹着寒风也要呆在他身边的爱人啊,你还好吗?她的笑,她的歌声还是那么倾倒众生么?
“心辰哥,你快进去接霓裳吧……”云静小声催促道,纵然,这样的时刻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心酸不舍,但是云静还是说了,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来麻醉自己——你接出了霓裳,我们才好进去抄家!
“当然,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着,会耍尽心机打到这裏,还欠了魔师一个天大的人情!”
看着云辰一步步迈向了玄阴宗山门,云静又想笑,他心辰哥的理由,总是充满了自私的晦暗色调。
前一刻还稍显喧闹的神宗大阵,这一刻静寂的落针可闻,狄云辰与霓裳的故事,虽然不是那么脍炙人口,传的天下人尽皆知,但是在狄云辰入门后,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一点。
有这样一个女人,为了守护心爱的人,不惜背着他提前赶在生死难测的开阳关等他;有这样一个女人,为了给爱人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甘愿自入敌营五年……
圈禁难,敌营恨,抵不过心裏你浅浅的笑。
可是有谁知道,这个一步步走向玄阴宗山门内的男人,为了堂而皇之的迎出心爱的女人,不惜掐灭了亲生父亲族人复雠的最后一点可以依仗的力量……
这就是爱啊!
……
狄云辰终于迈进了玄阴宗,脚踏上了满地雪白的冥纸上,心虽忐忑,走的却坦然自若。
一众跪倒在他身边,高举佩剑等候赐降的东南域剑修,虽心怀屈辱,眼露愤恨,面对这个能够一剑冰封数里方圆的男人,面对这个在千军万马中孤绝直进一剑倾城的男人,再无拔剑的勇气。
众神宗门人也没有跟进,在狄云辰迈进玄阴宗的那一刻,几十名执事长老领着下属围着云静,哭着喊着要上缴剑器,云辰说过,论功行赏就按云静手中的册子上记录的来,对云辰说一不二脾性已经逐渐了解的他们已经明白,这事儿没有如果。
或许不用神宗的那位老祖宗发话,神宗门人已经自发的把狄云辰的一言一行当成了神宗准则。
在云辰一脚踏进玄阴宗山门的时刻,大灵儿就迎了上来,先“呜呼”着绕着云辰欢快的跑了一圈,然后无声的在前方充当着引路者的角色。
闵长天的小院外,霓裳换上了一件淡粉的轻纱,在这漫天飘飞着雪白冥纸的世界,宛若大雪中傲然绽放的一束寒梅,清纯靓丽一如当初,岁月对这个女孩儿似乎格外恩赐。
她遥望着云辰一步步从山下走来,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落在她的心尖儿上。这个男人,从相遇那天就一直被她装在心裏,可是直到今天,才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能想象这一路走的多么辛苦……一滴眼泪,不经然间已经挂上霓裳的眼角。
那是夙愿得尝的泪,是幸福的泪。
曲长幽深的小道上铺着整洁的山石,直到走到尽头,云辰才松开一直紧握在剑柄上的右手,在霓裳的面前,他可以不设防。一直低着头走路的他,直到此刻,才抬头望向霓裳……这个纵然在他沉入修炼时,也会时常感到揪心的愧疚和想念的女人。
“坏人……”霓裳看着渐行渐近的云辰,哽咽的唤出两个字,他的眼神纵然努力保持着平和,也难掩其中的沧桑,他的个子又长高了一点,他的胸膛也更宽了一点,他……突然让霓裳变得陌生起来。
霓裳的一声叫唤,让云辰一愣,似乎对“坏人”这个称谓有一种久违的陌生,这让他一直匀速前进的步伐慢了下来,他嘴角蠕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却不多见的在唇角勾勒出了一抹羞涩笑意。
然后,那只杀人无数的右手,向着霓裳伸了出去。
“你真是个坏人。”霓裳说的咬牙切齿,她很不满意一声不吱的云辰,她“锵”的一声拔出了剑,剑锋遥指云辰,晶莹的泪花在睫毛上闪烁。
“你怎么可以狠心把我丢在这裏这么多年不管呢,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有没有想过我?”
云辰这次没有犹豫,依然向前虚张着右手,向着霓裳的剑锋走去,当他的胸口快要抵触到剑尖时,霓裳的心软了,连跟着她的剑也软了向下垂落,“嗯呢”一声扑进了云辰的怀抱,将朝思暮想的他紧紧的抱着,再也不想分开。
“你有没有想过我,呜呜……”五年来因为等待而积蓄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泪水,在云辰胸腔上滚落。
云辰低头,轻轻吻了一下霓裳的耳垂,低语道:“每时每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