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恐怕时申玄进入七境之后,平生对敌时使出的最弱的一剑。然而当他这三道剑气顺着丁宁的那三道剑光鼻子破空而去,弥漫这整个山谷,乃至在他们感知里弥漫整个天地的风雨却如同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无尽的风雨便从那个口子喷涌了出去。那名中年男子手中森白蛟龙脊骨还在空中穿行而来,但是携带着的无双剑意就此破去,当的一声震响,这一根横扫过来的蛟龙脊骨竟被厉西星持剑挡住。厉西星看着自己手中微微震颤的獠牙剑,看着被自己震退回去的那根巨大蛟龙脊骨,想着方才那一剑无双的剑意,兀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胡京京呆呆的看着丁宁,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种奇异的嘶鸣声自那名诡异的中年男子身上响起。似乎就连他都觉得不可置信,觉得自己这样的一剑竟然被如此破去而感到愤怒。就在这样奇异的嘶鸣声从他身上响起的瞬间,白色的蛟龙脊骨的骨面上顷刻布满了许多黑色的雨滴。黑色的雨滴顺着骨面流淌,形成了一道道强大的符线。嗡的一声震响。天地间风雨骤消,再没有风雨之意。然而那根蛟龙骨上却是风雨大作,就像是天地间的风雨全部被吸聚到了这根蛟龙骨上。比世间玄铁还要坚硬的蛟龙骨不断炸响,在空中穿行剑化为齑粉,然后被奇异而强大的天地元气牵扯成一道道新的剑,一道道黑色的剑。上百道黑剑带着恐怖的杀意,密布了他们面前的空间,这依旧是一道无双的剑意。申玄站了起来,面对这一剑,他依旧确信自己不可能挡住。然而就在此时,丁宁又已经平静出剑。他手中的末花残剑和整条手臂在一刹那处于绝对的直线,剑气凝成了一束,笔直而决然的刺向前方空中的一个点。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任何一道黑剑。这依旧是很寻常的一道剑招,名为“洞金”.这道剑招只是洞穿力分外强大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妙用,在战场上只是一般剑师用于洞穿重甲所用。申玄依旧不解,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也出剑,同样是“洞金”。咔咔咔咔…两道笔直的剑意破空而去,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里却响起了很多断裂的声音。申玄明显的感到了力量冲击感,他感知到空气里好像有一条牵着许多风筝的绳索被他和丁宁的剑意刺断。这根风筝线便是对方真元凝成的一道符线,支撑这一剑的天地元气流通的最主要通道,牵扯的便是那上百道黑剑。这道符线一段,上百道黑剑便如断线的风筝,瞬间散乱飘飞。厉西星横剑于前。一道无形的剑气如墙。白色的骨粉和黑色的水雾就像一层层的浪花泡沫一样冲击在他这一剑凝成的剑气上,却是不能逾越。这样的画面,令厉西星都形成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太过强大。风雨又尽消。申玄发现自己还活着。然而风雨却似乎飘摇到了他的心中,让他更加震骇。这是纯粹的以剑破剑,以招拆招,非但要瞬间感知出对方的剑意,并同时用最合适的剑招来破。这样的能力,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然而那人却是阅尽了天下剑招,和天下无数强大的剑师交手,才万剑汇通。丁宁又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万剑归一般的境界?……就在他震骇到难以自己时,丁宁已经再次出剑。他手中的末花残剑抖动着扫了出去。数十股剑气晃动着,引动了天地元气,形成了一道道如帆般往前的强风。这依旧是一道普通的剑意,名为“破江风”。丁宁这剑递出时,那名中年男子的左手已经笔直的伸出,丝毫不像是活物的他左手中已经透出强大的本命气息。与他相连的紫玉巨树疯狂的摇动起来,祖山上空隆隆作响。荒原里开始下起一场真正的雨。不再是白色的灵雨,而是一场夹带着蕴含着高空冰冷煞气的罡风。就像无数柄刀坠落。符意来自极寒的高空。那名中年男子就和真正的宗师没有任何区别,在前两剑被丁宁破去之后,便将自己的真元和唤动的天地元气尽数逼入高空。这一剑自出现时,剑意就已大成,不可能用断其根的方法来破去。此时即便有除了申玄之外的其余七境强者在这里,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象,都不会觉得丁宁还能够破掉这一剑。然而就在这同时,丁宁的左手也已经伸出,连点三处。“血海花”“一夫当关”“明净光”三声急剧的低喝声同时在他的口中响起。申玄、厉西星和胡京京同时呼吸停顿,然后几乎同时出剑。丁宁喝出的是三道剑招的名字。这三道剑招分别是他们三人的所学,分属于他们三人。最令他们感到无解的是,丁宁左手那连点三处,不只是沁出真元,准确标定了方位,而且甚至带出了这三道剑招的一些剑意,所以他们三人才瞬间理解,是要他们三人分出这三剑!申玄的修为非其余两人所能相比,虽几乎同时出剑,但剑意自然最早生成。他的心念所至,精纯的本命气息也从他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出,一片深红如海的剑光里,就像有一朵鲜血凝成的花在生成。第二道形成的剑意却并非厉西星的剑意,而是来自胡京京的身前。一片透明而纯净的光线迸发而出,带着一种可以稀释一切污秽般的气息。厉西星的出剑原本比胡京京快,然而他这一剑的出剑却似乎十分艰难,沉重。他的剑尖在空气里,就像是在篆刻般挪动。轰的一声。有一道无形的墙也从高空落下。这三剑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挡得住那中年男子的无尽风雨,力量也依旧不在一个等级。然而当这三剑的剑意终于泼洒开来。整个谷底的空间却就像是发生了震荡,倾斜。丁宁施展的只是一道最普通的剑招。但是整个谷底的空间好像结成了一块水晶,然后被他手中的末花残剑撬动,往一侧倾斜。从无尽高空中坠落的雨珠和罡风,带着恐怖的剑意和刀意,却像流水一般,尽数冲到一侧的山壁上,没有一丝落入他们所在的谷底。噗噗噗噗……坚硬的山壁和那些飘摇的绿草脆弱得如同纸片一般被切得粉碎,留下无数深深的沟壑。绿草的汁液混杂着石粉,如瀑布一样流淌下来。即便是那名与树相连的中年男子,都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丁宁和申玄等人为什么还能挡住这一剑,有些茫然般的出现了一丝停顿。便在这时,丁宁很自然的往前跨出了一步。他就像是很自然的在躲避一侧山壁上冲流下来的草汁和石粉混杂而成的浆流,但是与此同时,他却已经又连报了三个剑名,左手又已连续弹动了三下。“叶非花!”“天罚!”“明烛!”顺着他的所指,申玄、厉西星和胡京京的身影也似乎不自觉的被他带动。三道不同的剑意并未形成合力,却是在空中发出了诡异的冲撞。一篷如粉尘般的气雾四溅。那名中年男子陡然感到危险,身体微震。嗤的一声轻响。他的身后却是有一道晶光亮起。连接着他和紫玉巨树的数根肉须便被切断,诡异的紫色液体顺着肉须的断口往外不断的喷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