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铃无法回应,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能够到这个位置,很大程度在于她顺应朝堂中一些人的意思,以宗门的利益向朝堂倾斜。像她这种人,行事本来就不像之前执掌素心剑斋的数位师长公允。这种私心所为,本身就难以避免,但她没有想到这种私下的行为竟然会被知道,会在这种场合被公开抖露出来。事至于此,她也感觉出来这名使者十分针对她。她自己也瞬间反应过来了原因。因为在素心剑斋所有的师长里,她是对夏婉态度最差的一人。夏婉被罚在此做杂役,也都是她的意思。这很显然是要为夏婉出气。但那一封信笺,又是何人书给夏婉的?其中又写了什么内容?在情绪太过激荡的情形之下,她的思绪已经很是混乱,更何况这名使者并没有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行事公允,便是处理宗门事物最需要的服众手段,除此之外,将来修行可能达到的成就,战力是否强大,也是必不可少的衡量标准,毕竟我长陵以武为尊,一个修行地的执掌者若是修为低微,眼界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这宗门的将来便也不会光明。”这名使者的冷笑声再度响起,声音不断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廓,“所以你们或许还会质疑夏婉的战力,质疑二皇子是否太过插手你们宗门的内务,那便让夏婉自己证明给你们看。”夏婉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当这名使者开始难的时候,她已经预料到了会生什么事情,所以她此时心中很平静,一丝意外都没有。“其实我也一直很讨厌你,只是我原本准备过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挑战你。”她看着面色异常苍白的尖脸女子,说道:“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什么?”陈铃本来已经被那名使者连番的话打击得回不过神来,骤然听到夏婉这样的话语,她却是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夏婉!你疯了吗?”有两名素心剑斋的学生在此时叫出了声来。这两名学生却是平时和夏婉最亲近的朋友,她们平时也极为讨厌这作威作福的陈铃,但是她们却下意识的觉得即便夏婉有这名使者撑腰,但也不可能战胜对方。因为陈铃在六境已经卡了很多年,而夏婉却进境五境没有多久。夏婉只是看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稍安,然后便转头看向陈铃,接着看向陈铃上方偶尔飘落的晶莹丝雨。她的神情异常宁静。在这种时候,便是给所有人自信而强大的感觉。陈铃渐渐平复下来。她苍白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红晕,那时一种被逼到末路的怒意。如果这是要杀鸡儆猴,那就看看到底谁是被杀的那只鸡?她毕竟是到了六境很多年的修行者,此时盛怒,一种无形的杀气便从她的身上很自然的散出来,让那些修为稍弱的素心剑斋弟子都产生了呼吸困难的感觉。然而夏婉却似乎毫无察觉。她很自然的抬起了右手。在右手横到胸前的同时,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剑鸣。一道雪白的剑光,从她在这个院落的居所中破窗而出,飞到了她的手。一片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在此时响起。五境神念,掌握飞剑这是所有到了五境的剑师都能用的手段,只要花去一些时间却修习。所以此时引起素心剑斋众人震惊的,便和她伸手剑来的手段无关,而在于这条雪白的剑光。落到她手中的这柄剑只有三尺长,通体雪白,如同最纯净的白雪,连剑柄都是如此,甚至连符文都不见。然而这柄剑的气息却异常强大,甚至比素心剑斋的宗主剑还要令人生畏。这柄剑看似冰雪,然而却并没有真正的寒意透出,只有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却像是让所有人很自然的在身体里生出在冰冷的冬天喝了一碗冰冷的水般的感觉。这感觉在胸腹之间不断的回荡,就像是被某种剑意直接侵入了体内,令人感觉好不舒服。这柄剑根本不属于素心剑斋,但在此之前,所有人没有见到过这柄剑。夏婉就将这柄剑放在了这片住所里,只是在她招来这柄剑时,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感到这柄剑的存在过。根本无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根本不做任何解释。夏婉轻轻的握住了这柄剑,然后平视着陈铃,毫无废话的说道:“请!”“我让你一招。”上方飘落的晶莹雨线轻柔,然而陈铃的声音却异常干冷,她紧盯着夏婉的这柄剑,说了这一句。这不是托大。身为出一个大境界的修行者,她必须要有这样的信心,否则不可能将她平时的战力挥出来。气势不振,剑意便弱数分。她的手中无剑,等待着夏婉出剑。“当”的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她这句话的尾音。绝大多数在场的素心剑斋弟子的耳膜全部被震得疼,上方山崖上那些横身如龙的崖柏枝叶间积蓄的雨水不知有多少条震飞出来,在这一声巨大的响声中,被震成无数白色的粉末,往四面八方飞洒出去。这只是夏婉手中的雪白短剑往前绽放剑意,当空拍击出的声音。但这样的一剑,却在空中拍出了如两口巨钟相撞般的巨大震鸣声!“这...”陈铃往后连退数步,身形瞬间倒掠出数十丈。这一瞬间的震音,让她眼前一片昏暗,心脏都鼓动欲裂,而且同时就像要从她的口中跳出来!慕容秀和数名素心剑斋的师长也是识海激荡,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光芒。“嗯?”不只是这些素心剑斋的修行者,就连负手凝立一边的使者都是十分惊讶。他虽然根本不知那封信笺上的具体内容,然而他所知甚广,此时夏婉所用的这一剑,是出自魏地法音宗的金刚滚,这是一种用剑意激恐怖震鸣,甚至可以带动气血激荡的法门。细想来,这招剑式应该是岷山剑宗当时在剑会上,刻在那过关碑上的某一剑。这一剑使用起来没有什么更改,想必和丁宁的那封信笺无关。也就在下一刹那,这名使者眉头忍不住一挑,在心中却是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声。这夏婉竟似根本不想用丁宁所教的那三招,而是想用自己的能力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