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飘萍点头道:“不知唐姑娘所为何事?”
唐灵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道:“我大哥让我来告诉你,倘若你一有凶手的消息还请及时通知唐门各地的药铺,唐门上下自是感激不尽。”
任飘萍含笑道:“那是自然,伯仁虽非我杀却因我而死,我心已是不安,自当及时告知。”
唐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低着头,两只手的食指不断地摆弄着衣角,半晌才说道:“谢谢,那……你……”看了一眼燕无双又道:“一路保重啊!”
燕无双还在对她点头微笑时唐灵的人已走出了客栈,谁知她又折了回来,任飘萍正疑惑不解时那唐灵已走至他的身前,塞给他一样东西,之后低着头红着脸飞一般的离开了。
任飘萍愕然,燕无双已经一把抢过他的手中之物。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绣得还算精致的荷包而已,荷包并不大,紫色缎面上绣着一把金黄色的弓箭,弓的两边似乎是翠绿色,搭在弓弦之上的那把箭矢从比例上看似乎较之寻常的要大一些,箭在弦上,引而不发,荷包的另一面的右下角是一个字,唐灵的‘灵’字。然而燕无双变脸,似乎已经很生气了,冷冷地把荷包猛地塞给任飘萍,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重重地被摔了一下,客栈里所有的窗户都震得呼扇呼扇地颤动着。
任飘萍无奈,像海边被风干的鱼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脸的苦笑。
燕无双刚一摔门进屋便气呼呼地靠在门上,全身像似散了架,她这时已不仅仅是生任飘萍的气,她还在生唐灵的气,她更生她自己的气,别人她自是管不住,可是总可以管得住自己吧,怎么今天竟这么失态?
其实她现在就已经管不住自己了,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失控地悄然爬上她强作坚强的容颜,她双手捂住脸,可是透过十指间,她忽然看见一把剑,一把寒光四射的剑,剑已在她的胸前,寒气直侵心肺。
燕无双放下手,禁不止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任飘萍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拢就已经听到了燕无双的尖叫声,在他的眼里燕无双虽是女子,但绝不是轻易会发出恐怖尖叫声的女子,所以燕无双一定是遇到自己应付不了的危险,所以任飘萍已经撞破了燕无双房间的窗户,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他这一生再也不会忘记的脸,一张他这一生见过的最丑陋的脸。
这张脸就长在他面前的这个拿着长剑抵在燕无双心口的女人的脸上,干瘪发黄的一张脸上只有一层皮挂在面部的骨头上,好像风一吹就会掉了一样,若不是还有一头的黑发整个头部简直就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长在活人身上,更要命的是一道极深的刀疤自左边眉骨处向下斜劈了下来,将整个脸分成了两半,左边一目已眇,眼珠浑浊宛若琉璃,所余一目却是神光湛然一如秋水,精光四射,竟是高手中的高手。
任飘萍现在知道了,燕无双并不是被对方的剑吓得惊叫,而是这张举世无双的脸。任飘萍当然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是谁,一笑倾城焦若兰,一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人偏偏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一个仙人掌里顶尖杀手的名字。
然而任飘萍却装作不知问道:“阁下何人?”
焦若兰嘿嘿一笑道:“皮包骨头肉人。”她这一张口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更显得十分地诡异,声音却是异常的好听。
任飘萍一皱眉道:“哦?没有肉。”燕无双此时干脆把眼睛闭上。
焦若兰却已经有些生气了,道:“没有肉我岂非是死人了?”
任飘萍好像很开心道:“难道阁下现在还是活人不成?”
焦若兰似乎更生气了,道:“敢在我一笑倾城当面说我是死人的人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
任飘萍脸上非但已经有了笑意,声音里也透着开心,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能够吸引得了我,一种是极其美丽的人,一种就是阁下这种人。”
焦若兰已经气得身子在发抖,甚至握着那把抵在燕无双心口的剑的手也在颤动,那焦若兰虽奇丑无比,却最是憎恨那些说她长得丑的人,只因她原本确是国色天香,只是后来才成了这般模样的。任飘萍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正准备出手时,那焦若兰忽然一下子不生气了,道:“任少侠果然风趣的很,只是我不会上你的当,我若是这么容易生气,岂不是正好称了你的心意?”
任飘萍只好苦笑,道:“阁下意欲何在,请直言。”
焦若兰笑道:“呵呵,有人要取你项上人头一用,不知任少侠可否慷慨借我一用。”
任飘萍道:“不是我不肯,只是人只有一个头,人头若给你拿去,我岂非没得用了,不过阁下若是肯放了这位姑娘,我的头就借你一用吧。”
燕无双听得任飘萍这番话,虽知他只是开玩笑而已,却已是十分的感动,只是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因为她心裏十分地清楚,眼前的焦若兰正是仙人掌杀手组织里位居四大堂主之上掌门人之下的七大长老之一。在仙人掌组织中,若遇到极其厉害的角色,七大长老才会出手,一出必中,迄今尚无失手。当年少林寺前任达摩院首席长老悟禅大师便是死于此人手中,只是江湖中鲜有人知知而已。
焦若兰笑道:“哦,看来燕无双的头比你的头重要,只怕我放了燕无双,你便不肯好好合作了。”显然她虽知燕无双却并不知燕无双就是玉凤堂堂主玉芙蓉。
任飘萍虽不如燕无双那样十分清楚焦若兰的底细,但一个人若能轻易地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能够轻易地制服燕无双,自是算得上绝顶高手。
任飘萍笑道:“这么说来,阁下定是没有胆量来取我的项上人头,只好借此卑鄙龌龊的手段来逼我就范了?”
焦若兰的眼睛里瞬间滑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犹豫之色,她在心底里开始衡量自己和任飘萍之间的实力强弱,终于说道:“你不必枉费心机来激我,江湖传言,咫尺天涯任飘萍至今身经百战无论对手多强,尚无败绩,单看你这镇静自若,临阵不乱,想来不虚吧,我又为何要冒险呢?”
任飘萍无可奈何道:“其实你心裏是清楚的,你就算是这样用剑抵着燕无双,也还是不能取得我性命的。”
焦若兰道:“你自是位值得尊敬的对手,说句实话,我已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高手了,真的很想和你公平地一决高低,只不过我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