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尽退,暗夜来袭。
中衞,华灯初上,‘赛江南’酒楼门外,三匹快马一声长鸣,嘎然而止,自马上飞身而下三个人,第一位,一身皂衣,松松散散地耷拉在他的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身上,他那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一张脸上一对小小的眼睛眯着,已是抬脚跨进‘赛江南’酒楼的门槛,只是他那眯着的眼睛陡然一缩,此刻本应是酒楼生意最好人满为患的时候,他的眼前,灯火通明的整个大堂里,除了空无一人的十多张桌椅之外,便是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没有客人,没有伙计,没有店主,握着刀的右手在这一瞬间指节发白。
紧跟在后的第二位身材高大魁梧,身着裁剪的颇为合体的宝石蓝长衫,已是张嘴,张开的嘴裏露出满是参差不齐的牙齿,大声喝道:“小儿!小儿!生意上门了!”却是没有人答应,‘噫’了一声,皱眉回头看向那第三位,第三位是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精瘦老者,那老者的嘴裏叼着一根烟杆,只是那烟杆非同寻常,长约莫六十八公分,玄铁打造,烟锅较之平常的要打上一倍多,烟嘴竟是上好云南翡翠所制。那老者‘吧唧’自嘴裏吐出一口浓浓的烟,烟雾缭绕中,老者开口说道:“常少侠,看来我等走错地方了吧!”
三人正是一路急行而来准备找唐门唐七姑娘唐灵为任飘萍求药的常小雨、刘浩轩和难听雨,到了中衞城,三人见天色已晚,商定留宿一夜,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再行出发。与此同时,任飘萍、燕无双、筱矝和紫云四人已是出发直奔中衞城而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快与常小雨三人会合,燕云天则在说给任飘萍常小雨三人今日帮他斩杀贺季晨等人之事后,便匆匆离开了。
常小雨道:“不对啊!难前辈,上次和老狐狸他们来时就是住在这家的!”眼睛已是开始迅速地搜索整个大堂。
难听雨道:“老夫自然知道是这裏,当日老夫就在这‘赛江南’的门口摆摊,不是还招待少主了吗?!”
刘浩轩亦是四下边查看便说道:“不错,当年燕云天就是在这裏树下威名的。”
三人此刻神经已是绷紧,一边故作轻松谈话,一边互相照应着向里推进。
只听这时难听雨说道:“你说的是燕云天一剑尽断二十七名清兵左手之事吧!”
常小雨道:“厄?怎么回事啊?”左手同时一指楼梯,当下难听雨和刘浩轩已是会意,三人缓缓向楼梯方向走去。
而刘浩轩嘴裏也没闲着,道:“嗯!燕云天十六岁那年一时贪玩,背地里带着慕容姝瑷悄悄离开月亮湖来到中衞城来玩,在这‘赛江南’用饭时,由于年轻气盛和中衞城一位公子哥动起了手……”说至此时,适才进来时还敞开的大门突然‘咯吱’一声合上了。
已至二楼的常小雨三人同时神色一紧,六目对视间,常小雨笑道:“想来这公子哥定是被燕云天修理了一番吧!”
刘浩轩接口道:“不错!只是那吃了亏的公子哥含羞而去,不大工夫就气势汹汹地带了二十七名清兵前来……”就在此刻,似是一阵阴风四飘过,整个一楼大堂之上的所有的灯火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三人同时闪至二楼的护栏处向一楼大堂望去,却是陡觉身后似有黑影闪过,回头时,二楼大堂的灯火也是尽皆失去光亮。
三人陡然转身,常小雨却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道:“刘兄!是不是燕云天真的只用了一剑就斩断了那二十七名清兵的左手?”
刘浩轩答道:“正是!自此中衞城之人提气燕云天便是哆嗦!”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个冷笑应声而起,道:“燕云天?哈哈哈,燕云天很快就会完蛋,燕家就要完了!”
黑暗中常小雨大声笑道:“尽是些宵小之徒的伎俩,还不给常大爷滚出来!”说罢凝神细听。
黑暗中那个声音冷冷道:“常大嘴!你就吹吧!别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常小雨陡闻‘常大嘴’三字,心中怒火已是窜至脑门,细辩之下,但觉那声音似是来自南边的第一个厢房内,而且甚是感到此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常小雨挥手,三人同时散开,从不同的方向悄然向那厢房靠拢。与此同时难听雨突然道:“端木虹,别在那儿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没有声音,静寂一片。
刘浩轩道:“原来是金沙堂端木虹,我们之间好像没结什么梁子吧!”
仍然没有声音。
常小雨这才想起在那日的‘天魔蔽日阵’,那个被自己飞雪刀削掉耳朵的金沙堂端木虹,不禁大笑道:“我道是谁呢?声音这么熟,老朋友啊!不知少了一只耳朵感觉如何啊?!哈哈哈……”
常小雨出言用意自是为了激怒端木虹,果不其然,那端木虹似是沉不住气,一声响动自刘浩轩最近的南边第二个厢房内|射出,凝神静听之中的刘浩轩心喜,先后一发之间,刘浩轩已是连同他右手中的长枪射向那声响,刘浩轩的人已是枪,枪已是人,人枪合一平行地面射出,只是刘浩轩决计没有料到,那声响不是静止的,而是运动的,那声响是一支箭,一支射向他的箭。
木屑纷飞,刘浩轩已是穿墙而过。
箭!就在他眼前,箭与枪平行相向快速而行;
箭!是冷箭,黑暗中急速射向他的冷箭;
刘浩轩心中冷笑,抖动枪身,黑暗中枪尖寒光闪现出一朵枪花,斜向四十五度角格挡,枪与箭成四十五度角相交。
枪箭相交的一瞬间,刘浩轩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忽然想起了射向燕赵的箭,那是一种会爆炸的金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