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秀正站在那里泡茶,陡然听到这声怒喝,不禁心中一颤,道:“长老,属下办错事了?”
那女子似乎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任飘萍的眼睛瞎了,怒气已消,遂摇摇头,道:“没有,你还不赶快下楼去把任公子接到后院!”
此刻一旁为任飘萍闪开道的几个姑娘紧紧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瞎子,她们实在是吃惊的紧,她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瞎子来‘金凤楼’的,更别说是眼前这样的一个瞎子,一个脸透着同时是忧郁和骄傲,因为这个瞎子在笑,笑的时候嘴裏还露出一边一颗的调皮的虎牙,其中一个姑娘禁不住瞪大了好奇的眼睛问道:“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去哪里?”惹得一旁众姑娘咯咯直笑。
任飘萍也在笑,答道:“这位姑娘,这裏不是‘金凤楼’吗?”
一旁一个拉皮条的壮汉似是不信,用手在任飘萍的眼前晃了一晃,见任飘萍的眼睛似乎没有反应,破锣似的声音响起:“小子,看你是个瞎子,回去吧,大爷也不为难你!”众姑娘更是笑到弯腰直喊肚子疼。
任飘萍依旧笑,道:“哦!忘了,原本是要去金沙堂的,把两个地方的名字搞混了!”
那壮汉立时伸出碗口粗的胳膊抓住任飘萍的胸脯,道:“好小子!果然是找茬的!”突然那壮汉发现自己眼前素衣兰花一闪,脸上已是连挨三个重重的巴掌,睁眼一看,见是萧湘秀,立时退到一旁不吭声。
萧湘秀已是笑道:“任公子,你也是的,怎就不出手替我管教管教呢?请吧!”可是这时她才发现任飘萍手里拄着木棍,再看任飘萍的呆滞无光的眼,不禁吃了一惊,心中有些酸楚。伸手扶住任飘萍的胳膊。
任飘萍已是说道:“我以为他们知道我的。”
萧湘秀一边扶着任飘萍穿过风光旖旎温香软玉的‘金凤楼’大堂,一边道:“谁让你上次来的时候不走正道,差一点吓得我半死!”
任飘萍道:“呵呵!今非昔比了!”
萧湘秀道:“任公子不怪我吗?”
任飘萍道:“你说的是那张地图?我的眼睛与地图无关,况且那地图也是真的,只是把月亮湖抹去了。”
萧湘秀叹息道:“难得公子看的如此之开,自从上次和公子一见,虽只有半个时辰,但是也知道公子的胸襟自是非同寻常。”
任飘萍道:“惭愧!以前若是有人这么称赞也就罢了,只是如今才知道自己……呵呵,不说了!”这时任飘萍突然闻及了熟悉的气息,原来穿过大堂后门,是一个大理石做成的巨大的屏风,屏风的背后是一片仙人掌,仙人掌的气息已是窜至任飘萍的鼻子,任飘萍接着说道:“金色的仙人掌!”
“不错!”说话的人的声音不是萧湘秀,而是那个他太熟悉不过的欧阳紫的声音,欧阳紫继续说道:“想来任公子定然会如期而来,任公子还好吗?”话音至后来已是有些颤动。
萧湘秀将任飘萍扶至一排石屋前的藤椅上坐下,欧阳紫就坐在隔着一张石桌的任飘萍的对面,石桌上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茶海,茶海旁蹲着一壶茶,茶海上放着两个极为精致的茶盅。欧阳紫挥挥手,萧湘秀点头躬身退去道:“是!,长老!”
任飘萍开口道:“还好!欧阳姑娘!你已经是长老级别了,可喜可贺啊!只是不知你在七大长老中排名第几啊?”
欧阳紫气道:“你……”半天却是没有说下去。
任飘萍他原本是气不过欧阳紫短短数日已是成为仙人掌组织的长老,而欧阳紫的嘴裏的‘任公子’而不是‘任大哥’也是使他有些生气是以才出口讥讽,只是此刻却心裏一紧,知道自己的刺已是刺伤了欧阳紫,不禁低下头,手中的木棍已是深深地刺在地面里。
见此欧阳紫不禁轻咬下嘴唇,又强作欢颜,道:“任公子,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任飘萍道:“看来你是不打算改口叫我任大哥,也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李奔雷究竟怎么说服你做了仙人掌的长老,还有那把青龙偃月刀现在何处?”
欧阳紫似是突然激动不已,胸脯起伏不定,就是那变得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也是任飘萍所能够清楚地听到。
欧阳紫眼已蒙胧,这才说起近日他们分别后的她的遭遇。
那日李奔雷将她掳走乘飞天猫头鹰而去,等她睁开眼后见到的正是此刻眼前的景色。李奔雷就坐在任飘萍现在坐的那张藤椅上,道:“丫头,外公是为你好!你要知道任飘萍的父亲正是你的最大的杀父仇人!”
欧阳紫自是不相信他的话,嘴一撇,道:“我现在谁都不信!你要怎样,要杀要刮随你的便!”说着便把眼睛闭上。
李奔雷无可奈何,道:“你这孩子!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你唯一的亲人吗?我是你的外公!外公为何要欺骗于你?”
欧阳紫紧闭双眼,嘴中道:“不听不听不听!你们都在骗我!”
李奔雷似是有些生气,道:“哪里有你这样的孩子?!怎能这么和外公说话?像话吗?你若是不信外公的话,下次你见了任飘萍,你问问他,他的左肩处可是有一个马蹄形的红色胎记?”
说至此,欧阳紫给任飘萍斟了一杯茶,茶色碧绿清澈,清香悠远扑鼻,道:“任公子,有还是没有?!”
任飘萍笑,却是笑得沧桑,道:“很不幸,被你的外公言中了,我的左肩上的确有一块马蹄状的红色胎记!你是不是现在就要杀了我,现在可是天赐良机。”
欧阳紫静静地看着任飘萍,在月色下像极了一尊白玉雕成的美人像,表面的风平浪静并非欧阳紫的本性,那平静的表面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天崩地裂,良久,道:“我不信!”
任飘萍却是真的平静,似是压根儿就没有听到欧阳紫的嘴裏说出的那三个字,浅尝一口香茶,淡然道:“洞庭碧螺,清明采摘,一茶一叶,嗯,好极!”
欧阳紫同样也是没有听到任飘萍的话,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看!我要看!”
任飘萍叹气,道:“你心中岂不是早就信了吗?!为何此刻却要不信!”说罢,右手猛地一撕左肩处白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