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上人呵呵一笑退了下去,手中拂尘一挥,口中道:“佛本是道,道本是佛!又何来是问道还是问佛!”
常小雨这时则是挤着眼使劲挠头,道:“这都是哪儿和哪儿,真是烦死了,世间本就甜少苦多,还整这个干什么啊!”
群雄轰然而笑,燕云天哈哈笑道:“二哥,这个你就不懂了,甜也是苦,苦也是苦,有钱是苦,无钱也是苦,忙是苦,闲也苦,爱是苦,恨亦是苦,世上又有哪个人不苦!”
唐灵这时调皮地接口道:“是啊!何苦!”
燕无双莞尔一笑,一把把唐灵拉到身边,同时向唐灵挤眼努嘴,唐灵顺着燕无双努嘴的方向望去,燕云天一脸悲戚,叹道:“是啊!何苦!”当即唐灵一伸舌头,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原来燕云天突闻唐灵的那声‘何苦’,又似是瞥及此刻正在小山之上的爷爷那双气吞山河之切切眼睛,同时近在咫尺的任飘萍的似是淡然却是深邃的有意无意的一望刺进自己的心裏,心中的那复雠复国的渴望竟似是一根针一样深深地刺痛了自己,这才忽然一脸的悲戚。而这一脸的悲戚之中忽然间跃出了慕容姝瑷和欧阳紫的娇颜。
嬉皮笑脸的常小雨一改往日的百无禁忌,往事不禁滚滚涌在心头,忽觉人生万千之事俱是不能由己,悲从心来,同时猛地一摇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乍听之下,龙门老人眉头暴敛,一抹惊芒刺向常小雨,道:“你放下屠刀的时候正是敌人斩杀你的时候,难道你要坐以待毙吗?”
常小雨陡惊,但觉眼前似有千军万马袭来,眼中射出道道凛然杀气,飞雪刀已是扬起一道雪亮,迎向艳阳,咬牙切齿道:“不!人善被人欺,马善遭人骑!”但见刀光一闪,劈出一丈有三的刀气,竟是将那沙地上的佛字一劈为二。
任飘萍异样的眼光洒在常小雨身上,李奔雷的二胡弹出一个高音直上云霄,苍凉的声音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燕云天立时应道:“哈哈哈,正是因为佛入了地狱,人间才成了地狱!”
这时,金轿之内晶莹剔透之声又起:“一切皆为虚幻,心,佛,众生皆空,无悟,无施,无受。”
群雄多频频点头,任飘萍这时右手食指弹出一道血红剑气,径直奔向金轿的轿帘而去,那道剑气之快竟是拜金教诸人在惊讶一片声中无从拦及,眼见剑气至轿帘之上,一道淡绿剑气自轿内激射而出,两道红绿剑气暴涨,剑鸣之声中,两道剑气顿逝。轿内人怒道:“轻狂之徒,竟敢暗算本座!”
任飘萍会心一笑,似隐似现的两个酒窝中释放出两抹狡黠,道:“既然一切是空,前辈又何来的怒火呢?!”
众人恍然,笑,却是不敢大笑,那晶莹剔透之声不再晶莹剔透,恼怒道:“奸佞之徒,你倒是说说佛是什么?!”
任飘萍正色道:“晚辈不知,晚辈只知,佛由心生,心是无形无相的我,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可以周遍茫茫宇宙万千苍生!所以问佛即问心,有什么样的心就有什么样的佛!”
听罢任飘萍此言,龙门老人哈哈一笑,道:“任少侠高见,只是老夫不明白,有心就有佛,那么在场的诸位岂不是都是佛了?”
任飘萍道:“世上万事万物皆相辅相成,有长就有短,有生就有死,有爱就有恨,所以我们每个人心中不止有佛,还有魔,心魔!佛多一分,魔就少一分!魔进佛退,佛长魔消。”
唐灵听着任飘萍的话,皱着眉对身旁的燕无双和欧阳小蝶小声道:“燕姐姐,欧阳姐姐,任大哥说的好复杂!”
燕无双看了唐灵一眼轻笑,欧阳小蝶小声道:“嗯!他总是这样,想得很多,所以很痛苦!”
唐灵还是不懂,龙门老人已是道:“任少侠悟性颇高,老夫自叹弗如,只是任少侠的心魔是什么呢?”
龙门老人话落,十多人的目光竟是同时齐刷刷向任飘萍射来,就是那一直傻乎乎地看着沙地上的佛字的智远大师也是在这一瞬间注目看向任飘萍。任飘萍但见此状,哑然失笑,道:“我的心魔是爱!爱既是佛又是魔,所以佛是爱!”
众人似解似不解,筱青峰、唐门姥姥、忘忧上人俱是点头,智远大师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动,身形突起,在那沙地之上巨大的佛字上空飞速绕行一周,那佛字,那刀痕俱是不见。而落地的智远大师忽然跳起,叫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