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于这首诗,我想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看着老师,声音清亮动听,挺胸收腹地把自己最自信最有气质的一面展现出来。
老师仿佛看到了救星,看着我的眼神格外闪亮,连忙说:“浅同学讲一下。”
我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索拉,他的表情依旧很白痴,连我发送过去的施压信号都没感觉到。
“《断章》是很有意境的一首诗,诗里的‘我’可能是诗人,也可能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是一位秀丽的女子正站在窗前看风景,她已经完全沉浸在美丽的风景中,看得如痴如醉,或许那风景里有小舟、有河流、有柳枝、还有月光。如此美景,恰好有一位少年站在桥上,也想看风景,可他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窗边的女子,并且完全被她吸引了,于是,他的视线里已经没有了风景,只有那位女子。如此美丽的画卷,就像一个梦,让人舍不得打破它。而后两句是诗人对女子的赞美,他为什么不用‘你装饰了我的梦’而用‘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呢?因为他觉得这样美丽的女子,所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会产生美好的情愫,因此,她装饰的不仅是诗人的梦,更加是所有人的梦。”我刚刚说完,班上立刻响起了掌声,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浅同学的理解果然很独到,请坐吧。”老师很欣慰地鼓励道。
老师果然认同我的观点,我点点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索拉,他微张着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我颇有些自得地瞟了他一眼,正准备坐下,老师看着我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她疾步走到我面前,满脸欣喜地说:“浅同学,以后就由你来帮索拉同学补习功课吧,眼看就要学期末了,我们班要评优,这也是为集体荣誉尽力嘛。”
我怔了一下,老师到底是怎样的突发奇想,竟然会安排我帮索拉补课,我巴不得他考倒数第一,被学校扫地出门呢!
“老师,最近我家里事多,又跟他不熟,可能会有些不方便。”我很为难地看着老师。
“不会啊,我看索拉跟你挺熟的啊,要不然刚刚他怎么会选你配合他呢?浅同学你这么聪明,又是班上公认的学习榜样,一定可以把他教好的。好啦,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晚上放学你们留下来多交流一会儿。我们继续上课吧。”老师恩威并用地把话说完,潇洒地一转身,继续讲课了。
我万分不甘心地扭脸瞪索拉,明明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他见我冒火,挑眉很无所谓地白了我一眼,眼神明显在说“又不是我要你帮我补习的,是老师的主意”。
我觉得跟他生气完全就是对牛弹琴,只好气馁地转过头,想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可就是感觉心裏堵了一口气,什么都看不进去。
下午放学,我才不管索拉,径直回家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不教他又能怎么样!
出租车停在茉璃城堡前面的花坛前,我从车上走下来,夕阳的余晖落在蔷薇花瓣上,颜色瑰丽。
我伸个懒腰,感到无比舒适,甩掉那个烦人的索拉的感觉真好!回到家,我先给自己放了一缸热水,打算来个泡泡浴,洗掉一身的晦气。可我还没来得及脱衣服,茉璃城堡的门铃就响了。
奇怪,一般不会有人来茉璃城堡啊。我心裏犯疑,以为是陌生人按错了,打算置之不理。可是门铃声越响越急,来访的人似乎心情很急切的样子,难道是爸爸妈妈从国外回来了?这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升起,像注入兴奋剂一般让我立刻兴奋起来。
我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整齐,快步跑到楼下,拉开门。
一群男生朝我涌了过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盒子,纷纷递向我,异口同声问:“请问是浅茉璃小姐吗?”
我惊了下,看他们的打扮,花花绿绿的,穿得很休闲,还有一个人穿着肯德基送外卖的工装,真是怪异极了。
“你们是谁?”我一边问,一边伸手想要关门。
“刚刚你打电话订餐,现在请您签收一下。”为首的一个男生抢先道。
“对不起,你们送错地方了。”我的心头顿时泛起一丝反感,现在的外卖也太没规矩了,为了推销产品,竟然亲自把东西送上门。
“可打电话的人就说自己是浅茉璃啊,还要求我加急送到茉璃城堡里来。”一个送餐员着急地解释道。
我觉得他们很可恶,凡是附近的饭店餐馆都知道茉璃城堡的女主人叫浅茉璃,他们的话也太没有可信度了。再说,我自己订了什么我会不知道吗?面对这样不讲理的人,我真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
“对不起,我从来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我不屑地瞟了一眼他们送来的油炸食品,冷声道。
“老师,你不要这么凶啦,这些外卖是我们要他们送过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索拉沿着众多送快递人员让出的一条小路走到了我面前,脸上的笑容很无耻。
“你为什么要把外卖叫到我家来?”我瞪着他,质问道。
“浅老师,你忘了今天你要帮我补习功课的吗?”他笑了笑,轻轻地侧了下身,一大堆行李从他身后露了出来,还有被行李压迫得直不起腰的柯滕。
“你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明白他把那么多行李搬到我家门口的意图,但是内心已经有了一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不祥预感。
“等一下再跟你说,”索拉很轻松地对我笑笑,手指很轻佻地夹着笔,对着快递员送过来的签单慢慢写了起来,带着坏笑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我,很贱地安慰道,“让我先把这些好吃的签收后再慢慢地聊。”他说完,又对我眨眨眼。
我懒得理他,伸手就要关门,他比我先一步,伸出手臂挡住门,力气大得让我推不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跟他抗衡着,急出了一身汗。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急也不燥,柔声道:“关门之前,先帮我把外卖钱付了。自从我变成人类总是肚子饿,不吃东西好辛苦的。”
“那就饿死吧。”我又加了把劲,用力推门。
他也加把力顶住我,眼睛盯着我:“要是你不付钱,那我就只好用创可贴了。”
创可贴?
他竟然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我一想到被贴上创可贴就会动弹不得,任由他欺负,心裏就一阵火大,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从包包里掏出钱包,向他丢过去,冷声道:“全都给你,请你再也不要烦我了!”
索拉见我把钱包抛出来,伸手一扬手臂,把钱包截住了,十分得瑟地看我一眼,立刻侧头冲柯滕使了一个眼色。
柯滕有所会意,迅速从我的胳膊肘下猫腰钻过去,跑进了屋里。
我见柯滕跑进去,当即愣了一下,柯滕这是在做什么?
索拉打发完送餐员,怀里抱着小山般高的外卖,屁股一翘,门就被他推开了。
我被门的惯性往后逼了两步,身体有些站立不稳,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柯滕,还不快把行李搬到家里来。”索拉一边走,一边命令道。
“不可以!这是我家!”我快步往前一迈,拦住柯滕。
柯滕站定了看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纯洁和无辜,无限委屈地看着我。
我觉得跟柯滕对视,有种虐待儿童的强烈负罪感,一转身,走到索拉面前,语气坚决地说:“索拉,你这是私闯民宅,还不快出去。”
“去哪里?明明这裏就是我的家。”他死皮赖脸地冲我笑笑。
“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要说话算话,刚刚你说了只要我帮你付外卖的钱,你就不会烦我了。”我退一步,开始用激将法。
“错,刚刚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说你要是不付钱,我就对你用创可贴,你付钱了,我就很守信用地没给你贴创可贴。”他跟我较真,很得意地逼近我,很贱地小声说,“还有,我不是男人,我是神。”
我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既然我没有办法收拾他,那就只好找警察了。
“索拉大人,行李已经全部搬进来了。”身后传来柯滕的声音,他正在向索拉汇报工作。
“不错不错,现在你快去挑挑自己喜欢的房间,除了浅茉璃的私人卧室,其他的都可以入住。”索拉很把自己当回事,对着柯滕吩咐道。
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气得跑过去拉起搬进来的行李就要往外拖,奇怪的是,地上的行李我竟然提不起来,任凭我使尽吃奶的力气,就是无法把行李拉起来。
“浅老师,你别费力气了,我的行李是认主人的,陌生人别想把它提起来。”索拉在一旁假装好心地劝我。
“不要叫我老师,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气急败坏地对他吼道,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报警电话。
110很快通了,我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忙道:“你好,有两个陌生男子闯到我家,请你们快过来帮帮我。”
“请说你的地址。”警察那边立刻回应道。
“茉璃城……”我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一把被索拉夺走了,他把手机放到自己耳边,对着电话慢悠悠道,“我是茉璃的男朋友,我们闹了一点小小的别扭,希望你不要介意哈。”
浑蛋!
索拉连110都敢忽悠,真是太过分了,我伸手去抢手机,他仗着自己比我高,一边移开身体避开我,一边跟110胡乱聊天。
“对不起哦,以后我一定管好她,不让她做这么幼稚的事。”索拉还在胡扯。
“把电话给我!”我跳着脚夺手机,却又够不着,正在我精疲力尽快要放弃时。“电话还你。”索拉把手机递到了我面前。
“警察,他刚刚都是骗你的。”我捧着电话焦急地说。
“你们是同班同学?”警察突然问我。
“是。”我点头。
“老师让你帮他补课,你不答应,想赶走他?”警察再次发问。
我愣了下,我心裏确实是这么想的,只好对着电话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你们谈朋友恼别扭了,找警察出气?”警察叔叔接着问。
“不是的。”我连忙坚决否认。
“以后请不要因为同学之间的小纠纷就给110打骚扰电话,我们也很忙的。”警察不悦地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现在的社会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警察连侵入民宅这种事都撒手不管了?
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段时间,吴伯不在家,我晚上都是吃点冰箱里的水果,喝点牛奶就敷衍过去了。过久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闻到肉的香味竟然想流口水。
“好美味哦!”索拉叼着一只鸡腿,十分享受地咀嚼着,又拿起冰冻可乐,慢悠悠地喝着,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我本来不觉得十分饿,可看到满桌子的美食,食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膨胀起来,盯着满桌子的牛排、比萨、水果沙拉、饮料、鸡肉、蛋糕等食物,肚子里的馋虫嗷嗷直叫。
“你要不要来一点?”索拉递给我一个汉堡包,脸上分明写着“你想吃就直说嘛,我是很乐意跟你分享”的臭屁表情。
我有种被人抓到小辫子的感觉,立刻十分高傲地反击道:“谢谢,我从来不屑于吃你手里拿的垃圾食品。”
“你不吃?那我只好跟柯滕分享了。”索拉说完就把汉堡递给了柯滕。
我见他们吃吃喝喝的特别开心,反倒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可怜兮兮的。关键是他们吃喝的东西还是我掏的钱,我一个人干坐在沙发上越想越不平衡。
“我重申一遍,这裏是我的家,而我,十分不欢迎你们!”我环臂在胸前,冷声道,“你以为我这裏是难民机构,想来就来吗?”
我觉得我的话已经够讽刺了,可索拉和柯滕仿佛没听见一般,依旧吃得很开心。
我顿时感到一阵无力,难道说语言攻击对他们没作用,还是他们没有自尊心?我真想一步走过去,把他们吃的东西给掀翻,大家谁都不要吃。可碍于这种行为有点像泼妇,就忍了。
既然语言攻击不行,那就行动吧!
我起身从储物间找到一把鸡毛掸子,径直走到索拉身边,拿起掸子左边扫扫,右边扫扫,一边嘴裏念叨着:“吴伯走了以后,家里都没人搞衞生,今天我只好勤快一点,把垃圾扫出去。”我看着被扫起的灰尘洋洋洒洒地落在了索拉吃得正欢的牛排上。
“浅茉璃,你在干吗?”索拉从沙发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地伸手挡落下的灰尘。
“你眼睛看不见吗?我在做清洁啊。”我看他窘迫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更加有干劲了。
索拉瞟了我一眼,也不生气,勾唇一笑:“那好吧,反正我们也吃饱了,既然你这么勤快,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吧,辛苦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立刻睁大眼睛,怒火直冒:“谁弄的谁收拾!”说完,我丢下掸子气呼呼地往沙发里一窝。
索拉见我生气,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样的小事都会发火,你的心胸狭窄得连颗绿豆都装不下。”打击完我,他还不忘对柯滕吩咐,“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就可以睡觉休息了。”
我心胸狭窄?
索拉也不打听一下,我们学校所有人都说我气质高贵,乐于助人,心胸宽广,他这简直是污蔑!
而且他好吃懒做,竟然让比他小几百岁的柯滕做家务,简直就是霸权主义!
“眼睛不要瞪那么大,我要洗洗睡了。”他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转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站住!”我听他要去洗澡,心猛地一颤,伸手拦住他,“我不习惯跟别人用一个浴室!”
“可你房间里有自己的浴室啊。”他耸肩道。
“外面的浴室我也会用的。”我丝毫不让他。
“那好吧,那我去用你房间里的那个浴室吧。”他做好决定,扭头就要往我的私人卧室方向走。
“更加不可以!”我追着拦他,声音喊得过大,血液循环加速,脸都烧了起来。
“那不就得了,我还是在外面的浴室吧。”他闭了闭眼睛,露出一副“你很不讲道理,很不可理喻”的表情。
可我还觉得冤屈呢,他的逻辑压根就不是正常人思维,气得我连管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