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磨地“吱”一响,甄玉猛地蹿向窗边,“啪”一声关上窗子,亲眼看着窗扇打在王正卿脸颊上,犹自不解气,叫你偷看,叫你偷看?
王正卿眼眶边一痛,捂着脸喊了一声,转身冲进门,气道:“玉娘,你这是想弄瞎我眼睛么?”
甄玉正忙忙卷起春宫图,听得王正卿声音不对,朝他一看,左边眼眶乌青一片,肿起老高,不由也吓一跳,他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待会宁老夫人问起要如何解释?
王正卿去妆台前一照镜子,倒吸一口冷气道:“不过偷看你一眼,你何至这样下狠手?”
“没瞎吧?”甄玉见王正卿这会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样子滑稽,又有些想笑,忙喊立夏进来,吩咐道:“三爷不小心撞了眼眶,肿了,你赶紧去厨房要两个熟鸡蛋来给他敷一下。”
王正卿敷了鸡蛋,虽好些了,到底没完全消下肿去,只甄玉房中人多,待要埋怨她几句,终是忍住了,悻悻回了书房。
甄玉见王正卿放了她一马,也暗松一口气。胡嬷嬷却是看出不对来,拉住甄玉问详情,甄玉笑道:“他突然来了,站在窗外偷窥,我被吓了一跳,走过去关窗子,关得猛了,窗扇打了他的眼眶,没料打得乌青了。”
“打都打了,只能想法安抚他了。打了一棒子,就给一颗枣吧!”胡嬷嬷出主意道:“三夫人这阵子练针线,别的还罢了,这绣的荷包却还能看一眼,就绣一只荷包送给三爷罢!”男人家粗糙,只要有荷包用,却不理论针脚不针脚的,料着能糊弄过去的。
甄玉听胡嬷嬷说起荷包,突然想起自己在王府瓜棚下拣到王正卿的荷包,本是揣在怀里的,后来又不知道落那儿去了?说起来,那荷包倒是精致,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绣给王正卿的?这么丢了倒有些可惜。一时试探胡嬷嬷道:“三爷还怕没有荷包呀?用得着我绣?”
胡嬷嬷戳一下甄玉的额角道:“也别尽跟三爷置气了,你嫁进来这些时候,只闹着,何曾给三爷绣过什么东西?这会三爷有心,你再奉上一只荷包,保准他就消了气。”
甄玉闻言,一时愕然,这么说,王正卿掉落的那只荷包,不是原主绣的?哪是谁绣的?莫非是白谷兰绣的?
甄玉猜测着,微微歪歪鼻子,这对奸夫淫妇哪!
隔得几天,甄玉便绣好一只荷包,亲揣在怀里,到书房见王正卿。
王正卿见她来了,犹自记恨被她用窗扇打肿眼眶的事,哼一声不理她。
甄玉陪笑道:“让我瞧瞧,眼眶消肿了没有?”
王正卿一下转过脸让甄玉瞧个清楚,一边道:“这头,这脸,这身子,没少让你打过,不知道现下什么世道,女娘都是这般狠心的么?”
甄玉随口道:“除了我,还有谁对你狠心了?”
王正卿哼一哼道:“又疑心了是吧?但凡说一句话,总要疑心别的意思,也太没意思了。”
甄玉待要说什么,想起自己是来安抚他的,便笑一笑,从怀里掏出荷包递过去道:“送给你的。”
王正卿待她掏出荷包递过来,不由一喜,成亲一年多了,倒知道要绣荷包了?待见得荷包式样和针脚,不由拿来跟白谷兰所绣的那只相比,一时脱口就道:“这么丑的荷包你也好意思出手?”
“哪儿丑了?这可是花了我三晚功夫绣的。”甄玉微恼,这只荷包虽然大半是胡嬷嬷绣的,可还有小半是自己动针的呢,一番苦功下来,没有夸赞,居然批评了?
王正卿举着荷包,到底摇头道:“怪不得之前不敢送我荷包呢,原来针线这么差。你实话实说,那会呈给阿娘的鞋子什么的,是不是让胡嬷嬷代做的?若不然,凭这样的手艺,真的太怠笑大方了。”
“不要还我!”甄玉终于体会到姑娘家送荷包给男人,又被男人嫌弃的恼恨心态了,一时就要去夺荷包,只王正卿虽嫌丑,却没打算还她,只把荷包举得很高高的,引着甄玉来夺,待她一扑过来,手臂向后仰,胸口却向前挺,等着甄玉投怀送抱。
甄玉没夺到荷包,却撞上王正卿的胸口,一时后退一步,不再去夺,摇头道:“这么喜欢就收着呗,还故意嫌丑?”说着走了。
王正卿这里倒是愣了一愣,犹在回味适才撞在胸口处那团柔软。玉娘看着瘦巴巴,该大的地方还是不小嘛,而且弹性也实在太好了,如果能揉揉就美妙了,可惜她发了誓,半年内又不好动她。
他们夫妻各怀心思期间,安慧公主倒是送了帖子过来,请他们过府看戏。
甄玉一听戏已经排好了,也急着想看看演得怎么样,因到了日子,便和王正卿一起出了门,往公主府而去。
到了公主府大门外,马车停了下来,另有公主府的小轴青车候在一边,准备接了他们进去。
王正卿却是骑马随在甄玉马车后的,一下马,见着那头来了两拨人,却是三王爷唐晋明和四王爷唐晋山,他忙过去拜见。
唐晋明且不下马,居高临下笑道:“状元爷,听皇妹说,这回戏剧子的剧本,却是你家夫人写的。你可是娶了一个才女哪!这不,我们都沾光了,皇妹难得请我们喝酒看戏的。”
王正卿自是代甄玉谦虚几句,一时又问候四王爷唐晋山。
唐晋山一跃下了马,抬抬下巴道:“爱卿,什么时候过来本王的府中当谋士哪?别跟老九混了,跟老九没个油腥的,清淡得很。”说着自行笑了。
王正卿淡笑道:“王爷开玩笑了。”说着拱拱手,这才退下去。
甄玉在马车内听得说话声,悄悄掀起轿帘往外瞧了瞧,正好瞧见唐晋明和唐晋山说话,一时微皱眉,前世这个时候,他们却是在自己安排下,起了纷争,开始明争暗斗,已是不和。这一世,他们却还未起纷争,且似乎要联手对付九江王的样子,这事儿……
王正卿也在沉思,三王爷和四王爷一起出现在公主府,瞧着有说有笑,莫非已联手?
安慧公主正和季氏说话,听闻王正卿和甄玉来了,就笑道:“这玉娘有些意思,写的剧本极好文采,快赶上甄榜眼的风格了。就是名字吧,居然也和甄榜眼一样,听说还是师兄妹,凑巧极了。”
季氏凑趣道:“模样儿也不错,只出身差些。”
安慧公主抿唇一笑道:“京城还少了贵女么?正是她们这些小家碧玉的,有时清新一些,惹人怜爱一些。”
“哦,公主莫非转了口味,爱上女子了?”季氏不由失笑,打趣安慧公主一句。
谁知安慧公主突然叹息一声道:“自打甄榜眼死了,还真个觉得男子索然无味,这两个月,还真觉得女子中聪慧的,也不错呢!”
季氏吓一跳道:“公主说真的?”
“放心,反正不会瞧中你。”安慧公主哈哈笑了,瞟季氏一眼道:“你不是本公主的口味。”
季氏拍胸口作定惊状,倒引得安慧公主娇笑不止。
甄玉和王正卿进了公主府,自有人引了他们归座,男眷却是引到花厅里,女眷坐在楼阁内。戏棚子搭得大,花厅和楼阁里的人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听戏。
毕竟是自己写的,甄玉有些按捺不住,要了剧目看,看到最后结局时,不由愣怔,这是改动了么?因喊戏班子的人过来询问,戏班子的人一听剧本原是她写的,自然不隐瞒,笑道:“结局呢,便是郡主和画师双双跳江自尽,化身鸳鸯,在水底交颈而眠,传诵千古。”
“都死了?”甄玉不由大悲,没要他们死啊!而且唐妙丹郡主也好,自己也好,不是还活着么?
正问着话,那头安慧公主已和季氏上了楼阁,众人一一上去拜见。
甄玉只得也上去拜见,顺便提了一句道:“公主殿下,那剧本的结局,还是不改的好。”
“本公主觉得改的才好。”安慧公主哪儿听甄玉的?只笑道:“这样改,才更赚人热泪,也更突出他们的爱情。像你原先那样的结局,太过温吞水,并不引人。只有死了,才轰动人心啊!”
甄玉一听,倒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