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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剪伤的是左手食指, 只要小心些,对刺绣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换线穿针就有些麻烦。
得了顾辞的许可后,她也不藏着掖着那些多出来的帕子了。考虑到她的小日子,头两天, 顾辞不顾她撒娇撒泼撒赖, 依旧只许她绣三小时,看她穿针不方便,想帮着做这事, 奈何这绣花针不比纳鞋缝衣的针, 针细, 线也细, 她手粗地根本是无能为力。
阿宝瞧着两个姐姐在那穿针穿半天, 心痒痒地试了一下, 这一试才发现是个手巧的,接下来就一直守着娇娇刺绣, 帮着把穿线的活儿给包了。
小姑娘性子倔, 是打定主意要把这十两赏银挣到手,她打也打了,骂了骂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也不忍心让人失望, 顾辞只能由着她去, 变着法子弄点好吃的给两人补身体。
趁着天气晴朗, 她连着两日去小河边捕了几条鱼回来,除了留着一条过年,其他几条,她都拿来给两个小的补身体,听说鱼眼睛吃了能明目,顾辞每次就将鱼眼睛混着鱼肉糊糊喂给了小姑娘。
越临近年关,村子里就越热闹起来,就像歌谣里唱的: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炖肉;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对庄户人家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就是过年了,辞旧迎新,又代表着新新希望,自然是越喜庆越好,过了二十,家家户户都忙活起来。
顾辞当年在家当姑娘时,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然没这么多讲究,这些过年的习俗,也是似懂非懂。到底是有了牵挂的人,生怕同板根婶说的那样,一不小心就犯了禁忌,冲撞了各路仙人,每日都要去板根婶那走一趟。
腊月二十二那日下午,晴朗了半月的好天气又阴沉了下来,接下来几日虽没下雨,却是一日冷过一日。
小姑娘紧赶慢赶,到了二十四的晚上,还是有大半个香囊没绣完。
香囊比帕子难绣一些,她绣的快都至少要两个时辰,这大半个起码还得一个半时辰。
就差这大半个了,小姑娘自然不放弃,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扒光了碗里的饭,就在油灯下继续。
顾辞看她拼命的那股劲,是又心酸又心疼,“你先歇会,我用热布巾给你敷敷眼睛再绣。”
“我要一鼓作气绣完。”小姑娘头也没抬,手下的针不停,连着半个月这么赶,小姑娘自个儿其实也有些吃不消了,本来就是个娇娇弱弱的性子,每日在炕上坐五个时辰,拿着针线不停,腰酸背痛颈僵,连手都不是自己的,她怕一休息就不想再拿起针了。
顾辞也知道她到了一个疲惫期,不然小姑娘今天早上不会贪睡,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今早早点叫她起床。
她坐在灯下刺绣,顾辞和阿宝自然都不会去睡,尤其是阿宝,他还要帮着它娇娇姐姐穿线捋线,连着这么些天下来,他如今都不让娇娇给他挑线了,只要报出颜色,他就知道选。
落下最后一针时,小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也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顾辞生怕她不小心戳到自己手指,盯着她手中的针都不敢眨眼,时不时就给她捏捏肩膀,叫她两声。
最后压好线了,小姑娘连针都忘了取,就倒在她肩头睡着了。顾辞单手抱着她,让阿宝扯着针和线,她拿剪子剪了。
“阿宝,我先抱着娇娇姐姐回屋去,你把桌子挪到一边,待会姐姐来收拾。”
阿宝也困得不行,迷迷瞪瞪地把桌子推在了角落里。
油灯还留在炕屋,顾辞抱着小姑娘抹黑进的屋,担心阿宝昏昏欲睡摔着,也顾不得给娇娇脱衣服,拿了鞋子,就先将小姑娘放进了被窝,然后急急去看阿宝。
“阿宝,可是睡着了?”自家弟弟看着是个温吞的性子,但做事却跟她一样,随了他们娘小李氏,麻利,就这会的工夫,小萝卜头弟弟已经铺好床,躺了进去。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阿宝弱弱地应了一声,揉了下眼睛。
“姐姐没事,快睡吧。”顾辞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揉眼睛醒神了,拍了拍他的肩,见他缓缓入睡了,又给他压了压背角,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小姑娘刺绣的针线放进绣篓收了起来,把香囊放在布包里。
她做事谨慎,将布包里的帕子和香囊重新数了数,数对了,这才去灶屋打水给小姑娘擦脸和手。
翌日晨起,外边白的晃人,那偶尔的沙沙声传入耳里,顾辞一猜就知外头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