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谦?”程澈回神:“王爷有何吩咐?”二人皆坐于高台上,看着场中的侍卫们热火朝天比试拳脚。南安王穿了一袭牙白色半新不旧的袍子,艳阳天下,身形消瘦,弱不胜衣,嘴角的笑容却是浅淡的,浅淡中又带了微不可察的揶揄:“清谦,这两日你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程澈面上毫无异色,淡淡笑道:“王爷多心了,澈并无什么烦心事。”“当真?”南安王轻轻挑眉。程澈垂眸:“自是不敢对王爷有所隐瞒。”一只手忽然落在他肩头,手微凉。片刻后,南安王起了身:“罢了,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马车里,程澈不好向外张望,只得在脑海中估摸着马车行驶的方向。他天生方向感极佳,可那马车不知拐了多少道弯,渐渐的脑海中的路线就乱了,只能确定马车将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他从未去过的。大概又行了两刻钟左右,马车终于停下来。南安王笑道:“下去吧。”程澈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扶南安王下来,这才有机会打量所到之处。映入眼帘的是繁花似锦的园子,其间有盛装女子款款而行,环佩叮当。笑语嫣然。程澈便愣了愣。见他有些发呆,南安王笑起来:“清谦猜一猜,这是什么地方?”程澈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他根本不用猜,凭经验就知道这是一处烟花之所。想当年他立志写小人书赚钱,奈何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为了赚钱大业,不知当过多少次夜行侠,专来这青楼妓馆偷师。这园子虽看起来颇为雅致,和寻常青楼有所不同。可他眼力好,一瞧那些女子的形容举止,便知不是良家。见程澈迟迟不语。南安王就笑了:“看来这个问题难倒你了,想来以清谦的性子也没来过这些地方,这是一处行院。”南安王说完,笑看着程澈。程澈便很符合南安王期待的露出错愕的神情来。南安王笑起来。他身子骨不好。哪怕是开怀而笑。声音还是轻的,却能听得出真切的愉悦:“别怕。本王是看你这两日赖在我那王府,总要天黑才舍得回去。与其在我那里无聊,不如来这里听曲喝茶。”正说着,有一女子匆匆迎上来:“南公子来了,里面请。”“小梅姑娘,冬娘呢?”在小梅眼中,南安王显然是熟客。她迟疑了一下便道:“今日来了位小公子,非要带青青姑娘出去。您常来我们这里。是知道青青姑娘从不和客人出门的。那小公子却是个厉害的,这不,冬妈妈就亲自过去劝了。”“带我们过去看看。”南安王淡淡道。小梅好奇看程澈一眼,忙道:“请南公子随我来。”程澈默默跟着二人走,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一路行来,他发觉这处行院虽然布局风雅精致,却占地不大,行了没多久,就进了一处二层小楼。人未见,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我不管小公子是何方神圣,既然来了我们不忆楼,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这的姑娘分两类,一种是愿意随客人出行的,一种是不愿的。青青姑娘就属于后者,还望小公子不要为难人。”随后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出来:“你一个青楼的妈妈竟敢这样和小爷说话?这什么不忆楼是不是不想开了?真是笑话,既然是开妓馆的,还装什么清高,小爷今日就要那青青随我出去了,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根本不重要!”听到这个声音,程澈和南安王面面相觑。真不想承认,里面那熊孩子是认识的!南安王摇摇头,抬脚走了进去,迎面一个花瓶飞来,忙一侧头。程澈伸手把那花瓶接住。“今日小爷就砸了这里——”里面的少年话说了一半,猛然停住,像见鬼般看着门口处。南安王走了进去。“王……王……王……”容昕结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再看到南安王身后紧跟着的程澈,更是欲哭无泪。老天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残忍,他不过想了解一下长大成人是怎么回事儿,省得再被那些混蛋笑话,谁知派小厮去买小画本,书没买到,小厮的手却不知被谁家杀千刀的下人抓得惨不忍睹。他干脆亲自出马,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不忆楼还算风雅,结果花魁还没见到呢,就见到了王叔和程二哥!完了,完了,王叔一定会把这事告诉母亲的,到时候一顿竹板炖肉是少不了的。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怎么能遇到程二哥啊,他要是告诉丑丫头可怎么办!容昕这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紧张,睁大双眼傻瞪着程澈二人。就见南安王微微一笑:“这位小兄弟,咱们是见过的,你忘啦?”容昕猛点头:“忘,忘了。”南安王越过容昕,看向室内的女子:“冬娘,今日本来想听你弹曲的,既然碰到熟人,那还是改日吧。毕竟以这位小兄弟的年纪,还不到来这里的时候。”冬娘望着南安王,遮去眼底一闪而逝的遗憾,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多谢南公子了。”今日南安王忽然起意带程澈逛青楼,程二公子这边心情还没调整过来呢,就又出来了,还多了一个容昕。他不欲打扰人家叔叔训侄子,凉凉扫容昕一眼,开口道:“王爷,我就先回去了。”“程二哥,程二哥,你等等我——”容昕甩开南安王,忙追了上去。南安王一脸错愕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默默上了马车。容昕追上程澈:“程二哥,你去哪里啊?”程澈扫他一眼,淡淡道:“回府。”容昕露出个讨好的笑:“程二哥,这里离伯府远着呢,我用马车送你啊。”“不必了,我脚程快。”容昕向来是有些怵程澈的,见他拒绝的利落,急得挠挠头,情急之下一咬牙道:“程二哥,求你个事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