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讲理了理神情,带着几分笑迈进室内。
室内灯明珠亮,图花地垫,摆着双陆局、棋局,树下美人六曲屏。
几案坐前却没有人。
“刘校理病的有些蹊跷。”秦侍讲说道,一面在棋局前坐下。
衣衫摩挲,秦夫人由屏风后转出来,摇着手中的团扇。
“怎么蹊跷?”她问道。
“陈绍擢升也不为奇,只是刘校理继任,这消息真是莫名其妙。”秦侍讲说道,一面捻起棋子,继续未完的棋局,“今日问了,有人说是我说的。”
“你说了吗?”秦夫人在对面坐下问道,一手拂袖一手落子。
“我说是说了,但是那是因为我听十三提了那么一句,有人问我的时候,我就随便搭了话,也没说是刘校理啊,我虽然跟在陛下身边,但我也不知道是谁。”秦侍讲说道,皱眉,再次落子。
“这消息都是一张口,从哪里传来的又如何,无风不起浪,管他谁说呢,这世上的人和事,还不兴让人说了。”秦夫人无所谓说道,捻子沉思。
秦侍讲思虑一刻,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上来。
“算了,也怪他心胸不广,这才多大事,就如此……真是运气也太差了点。”秦侍讲摇头说道。
“想升官想太多了,自己害自己呢,怪不得别人。”秦夫人说道,一面笑着落子,“我赢了。”
一场夜雨让炎炎夏日变得凉爽,天亮的时候雨还淅淅沥沥未停。
程四郎从马上下来,整了整斗笠,看着门前。
周宅。
没错,就是这裏了。
他又回头,看着小厮手里拎着的礼盒。
“别弄湿了,抱紧了。”他嘱咐道。
小厮忙依言抱在身前,另一个小厮则上前叫门。
“找谁?”门房里有人探出头,打量门前的主仆。
程四郎施礼。
“我是江州程家四郎,特来拜见。”他说道。
“谁?”
周夫人问道。
“江州程……”仆妇回道。
这次周夫人听清了,哎呀一声,一宿未睡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更白了几分。
“快,打走!”她喊道,泛青的眼底闪着几分畏惧,“快,快,打走,我们周家跟程家势不两立!他们,他们欺负我们娇娇儿,我们决不相让!”
仆妇被喊得一头雾水,话都没听明白,就被周夫人一叠声的赶出去了。
算了,反正周家和程家也是势不两立,互不登门,赶走就赶走吧。
程四郎有些狼狈的后退几步,看着门前神情不善恶狠狠的周家门房,很是尴尬。
他知道程周两家闹得很僵,还曾经在程娇娘母亲的丧礼上当众打架,成为江州人很长时间的笑谈。
但那时候他还小,被小厮背着跑开了,只躲在人后看了眼,早已经记不清厉害了。
“我,我是来探望我妹妹的。”程四郎说道,这总行了吧?
“你妹妹谁啊?”门房叉腰说道。
“你这人有毛病啊。”小厮听不下去了,瞪眼问道,“我四公子的妹妹,自然是程娘子了。”
哦,对,都忘了。
“她不在这裏住!”门房说道,一面摆手驱赶,“走吧走吧,别来烦人了。”
不在这裏住?
程四郎很是吃惊。
“那她在哪里?”他忙问道。
回答他的是砰地一声门响,人被挡在门外。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公子,跟在家一样,也被送到道观什么的地方了吧。”小厮低声说道。
也有可能。
程四郎叹口气,看了眼周家的门。
“走吧,我们慢慢再打听吧。”他说道。
这边主仆二人离开,那边周老爷已经到了玉带桥门前。
马车停下,他在车里没动,从窗帘中看眼前的宅院咽了口口水。
这大约是他第三次来吧,第一次把这小娘子从家里赶出来,自己做做样子相送,没让进门,第二次来高兴的说秦家的提亲,被当场拒绝了,没让进门。
“父亲?”周六郎在外提醒道。
周老爷深吸一口气,掀起车帘子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