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觉得自己躺在羊毛堆里,软软的暖暖的。
太舒服了,她是在做梦吧?
这个念头闪过,妇人猛地睁开眼,青色的幕帐映入眼帘。
我在哪?
幕帐被人拉开了,明亮的日光顿时洒满室内,晃的妇人闭上眼。
“细娘,你可真能睡啊,真出来当夫人了!”妇人笑道,在榻前跪坐下来,扶着床榻叹息。
细娘适应了光线睁开眼,要起身却觉得头疼欲裂。
“三娘,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她说道。
三娘笑了。
“你昨天灌了那么多酒,不疼才怪呢。”她说道。
细娘想起昨天的事,拍着头坐起来。
“哎呀哎呀真是的,我竟然吃醉了。”她说道,一面忙起身,“这像什么话,来伺候人家,自己吃的烂醉,又睡的这样死……”
话音未落门外有人敲门。
“……早饭送来了,两位娘子请用吧。”
细娘伸手指着外边。
“你瞧瞧你瞧瞧,吃喝还有人伺候着!”她说道。
三娘笑着起身。
“那就快些吃,吃完再去伺候,我适才去看过了,娘子带人进山了。”她说道。
……
程家院内,一个仆妇脚步匆匆,临进门时不小心踩到一片雪差点滑倒。
“这是干什么?都瞎了眼吗?”她竖眉喝道。
一旁两个丫头忙跑过来拿着扫帚打扫。
“再敢偷懒揭了你们的皮!”妇人喝道,伸手狠狠戳小丫头的头。
小丫头也不敢回嘴,低着头忙忙的打扫,看着那妇人向厅堂急匆匆而去了。
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程大夫人正亲自给才吃过药的程大老爷递上手巾擦嘴,又整理了下靠枕,扶着程大老爷躺下。
程大老爷的面色带着虚弱,似乎躺下这个动作也费了他好大的力气,长长的吐口气。
妇人站在室内,欲言又止。
“什么事?”程大老爷闭着眼问道。
妇人低下头。
“也没什么……”她结结巴巴的说道,话没说完,就被程大老爷打断了。
“说!”他喝道,“我那天都没被气死,如今这世上没什么事能气死!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程大夫人忙伸手给他抚着胸口。
“不是说您怕,是怕你费心嘛,大夫说了,你这病要静养的。”她劝道。
“此时不费心,将来只怕更闹心,有什么事就解决什么,说。”程大老爷说道。
妇人忙应声是。
“官府里来,让去过堂问案子……”她说道,“还要查账。”
程大夫人色变的站起身来。
“他们敢!”她喊道。
妇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那两个铺子已经被他们逼的关门了封店了,他们竟然还敢伸手伸到我家里来!”程大夫人气的发抖,“他们知道我这铺子关门一日要损失多少钱吗?”
“他们当然知道。”程大老爷在卧榻上说道,一面撑着身子费力的坐起来。
“老爷,我们上边也不是没人,他们怎么敢如此胡闹?”程大夫人回身坐下搀扶他,含泪说道。
“他们当然敢……”程大老爷说道,一面粗重的喘气,“你见过咬了肉的饿狗能轻易被吓到松口吗?更何况他们有理有据……”
他伸手指向南边。
“……那边的人还追着告呢。”
他的话说完自己一愣,那边?
他为什么要说那边,那个娘子明明是他们这边的人啊。
程大老爷吐口气重重的躺下。
“快想法子请她回来!如今只有平内乱才能熄了外患……要不然那些人真敢要把我们程家扒皮拆骨啊!”
“他们敢!”程大夫人惊恐说道。
程大老爷闭上眼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用尽了气力。
“我有什么不敢的!”
知府衙门里,穿着家常道袍的宋知府说道,一面自斟上一碗茶。
“有人告我们就得查,不管,才是失职呢。”
对面的清客点头。
正说话两个衙役疾步进来。
“大人,程家人说大老爷还病着,所以暂时不能过堂说案。”他们说道。
这在知府大人的意料中闻言只是笑了笑。
“瞧见没。”他对清客点了点说道,“他们怎么回话的?不是骂咱们的人滚,而是托病,这说明什么?”
清客笑着点头。
“这说明他们怕了。”他说道。
“没有人不怕。”宋知府端起茶碗笑道,看着精美的白瓷茶碗,“这世上没有清清白白的人,如果要查,总能查出事来,谁人不怕?更何况……”
他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才看着清客再开口。
“那秦家的人,还住在那个店里?”
清客点点头。
“大多数不出门,偶尔出来也就是吃饭,并没有跟任何人有来往。”他说道。
宋知府摸了摸下颌。
“真是奇怪了,他们来这裏做什么呢?”他自言自语道。
两个仆妇走进南程这裏,这一次看到程娇娘的院子门开着,不由带着几分期盼向内张望。
一个身影闯入视线,她们不由一喜,张口就喊了声程娘子。
“我家娇娘没在。”
程二夫人带着几分得意摆着手说道。
你家……
这时候成了你家的了……
两个妇人低头腹议,抬头却不敢说什么。
“那娇娘子什么时候回来。”她们陪笑问道。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程二夫人哼声说道。
两个妇人讨个没趣只得转身走开了,迎面见程二老爷家的两个仆妇低着头急匆匆过来。
如今大房和二房基本上是水火不容了,两厢打个照面谁也没说话走开了。
“……我回去?我回去干什么?把我打出来了就这样想让我回去?没门!”
身后传来程二夫人的声音,两个妇人没有回头转过巷子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