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加衣吧。”他哽咽说道。
“滚。”晋安郡王木然吐出一个字。
内侍哭丧着脸退开了。
风声呼啸拍打在窗棂上,让紧闭的宫门传出其内的声音更加听不清,哭声忽的大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
晋安郡王后退两步,惨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越发显得那一双眼黑亮。
他后退了两步,又停下脚猛地向前而去,伸手推开了殿门。
门的响声让殿内的人都看过来。
但很快所有人便收回了视线,就好似没有看到他一般。
晋安郡王也没有向往日那般知礼守矩,而是也视若无物的慢慢的走向卧榻。
这个宫殿他并不陌生,相反很熟悉,甚至还常常的留宿这裏。
“……哥哥,我们来下棋……”
卧榻上那个孩童冲自己咧嘴笑着招手。
晋安郡王紧走几步,眼前的坐着孩童消失,取而代之仰面躺着的二皇子。
他的肤色依旧红润,脸上的泥土血迹已经擦干净,鼻息煽动,发出轻微的鼾声,如果不是头上绑着的一圈裹伤布,就与平日睡着没有两样。
还有呼吸!
晋安郡王大喜脚步有些踉跄的坐在了卧榻边,伸手探鼻息。
“他没事,他没事。”他声音有些变形的喊道,扭头看后边,“太医,太医,他还活着。”
李太医看着他,带着几分怜惜。
“……且不知能不能醒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也不再复初。”他接着方才的话说道。
“不再复初,是什么意思?”皇帝问道。
李太医低下头。
“因为伤在头部,神魂大损,就算能醒来,也必然是三魂六魄不全。”他说道。
“那到底会怎么样?”皇帝猛地拔高声音喝道。
“痴傻,也就是活死儿。”李太医说道。
痴傻!
大殿里气氛一阵凝滞。
“你胡说!”晋安郡王喊道,从卧榻边站起来,神情有些扭曲看着李太医,“你胡说,他明明还好着!”
李太医看着他,神情沉重,但却坚定和晋安郡王对视。
晋安郡王毫不避让的看着他,似乎只有这样就能让李太医重新论断。
大殿里再次一阵沉默。
皇帝身形微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向殿中的其他御医。
“你们说呢?”他问道。
室内角落里跪坐的其他太医都低着头,闻言纷纷俯身。
“臣等也是如此……”他们杂乱的低声说道。
皇帝颓然闭上眼靠坐在行榻上。
太后和贵妃再次掩面哭起来。
“二皇子,因何会受伤?”
在这哀伤静谧中,晋安郡王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话让在场的人呼吸都一滞。
李太医看向晋安郡王,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小子,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疯了吗?
但这还没完,似乎怕别人没听道或者没听清他的话,晋安郡王再次开口。
“二皇子,为何会跌下梅山?”他说道,目光看向贵妃,“大皇子,怎么说?”
此言一出,贵妃太后都停下哭泣看向晋安郡王,就连闭着眼的皇帝也猛地睁开眼。
明明只有三双六道视线,殿内的人却觉得眼前如同万千羽箭齐飞。
缩在一角的太医们心中哀嚎,天啊,他们今日为什么会进宫来啊,他们为什么不病的在家起不来,或者来的路上被车撞了被马踩断了腿啊。
对于二皇子为什么会跌下梅山,他们真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啊,看看一旁的已经站不住的内侍和宫女,很明显他们也不想听。
在宫廷之中,听到不该听的话,知道不该知道的事,绝非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而是催命的哀事。
尤其是晋安郡王竟然还问出了大皇子,这个时候问大皇子,就连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明白的这个意思,所有人都恨不得立刻爬出宫殿。
看看宫殿外,刚刚被杖毙的那些内侍的血迹还没干呢,他们难道就要追去和那些内侍黄泉路上作伴了吗?
宫殿里沉寂的似乎没有人气,四个火盆以及地龙的烘烤完全没有阻止这裏变的寒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