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过,行走在廊下的秦十三郎站住脚。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他又笑了自言自语,“所以,自己做自己的选择,至于其他的,无关紧要。”
他说完加快脚步疾步而去。
而与此同时不止一匹快马从京中平治而出,虽然出自不同的城门,但最终都汇成一个方向而去。
……
夜色沉沉中,厢房里还亮着灯。
半芹披衣而坐,看着手里拿着的一封信,而在几案上,还摆着一封信。
几案上昏昏的灯照着她的脸,似乎有些发白。
远处隐隐有狗叫响起,声音此起彼伏由远及近,半芹猛地坐直身子,神情有些紧张,捏住衣襟,侧耳倾听,细碎的脚步声马蹄声若有若无。
“什么人?”
门外传来守夜的随从的低声呵斥。
果然又来了!
半芹站起身来,门外的说话声听不到了,但很快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曹管事。”
半芹打开门,看到灯笼下站着的果然是曹贵。
曹贵面色沉沉,冲她做个手势,半芹便带上门跟出来走进旁边的院子。
“又一封……”
半芹喃喃,看着曹管事手中递来的一封信。
“这次是哪家?”她问道。
“还说是周家。”曹管事说道,苦笑一下。
一晚上周家送来四封信,周家这个锅背的可真够大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如当初离京时老爷说的,不管想还是不想,这辈子他们周家都跟着娘子绑在一条绳上了,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人和家族不可分,这个人有事,这个家族必然脱不掉干系。
所以事关这个程娘子的事,周家脱不掉干系,他们是最好的靶子,最合适的抵在前面的锅。
“京城一定出事了。”曹管事说道。
“叫醒娘子吗?”半芹问道。
曹管事吐口气,看着手里的信,只觉得沉甸甸。
“叫吧。”他说道。
屋内火盆暖暖,烛火明亮,照耀着看信的女子。
“……从天黑就开始有人来……我真以为是老爷送来的……但老爷不可能连着送四封信来……”跪坐在门廊下的曹管事说着经过。
程娇娘很快看完了四封信嗯了声。
“我知道了。”她说道,起身。
半芹和曹管事看着她,等待指使,却见她似乎是要接着去睡。
“娘子,是什么事?要紧吗?”半芹只得开口问道。
程娇娘回头看她,笑了笑。
“这几封信上都说了些京城最近的新闻,然后就是问候一下我,没什么要紧的。”她说道。
京城的新闻……
曹管事心裏明白了,果然是有事提醒,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俗语说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这样一日三四封信,不同的人家打着周家的掩护递来,可见事情一定不一般。
曹管事眉头凝滞,不过既然已经给这娘子示警了,那还是值得松口气的。
半芹可没曹管事这般想的多,娘子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她松口气。
“那娘子,我们明日还走吗?”她问道。
“当然。”程娇娘说道。
随着年节的临近,程娇娘曾说过要去凉州的事终于开始施行。
京城的年礼店铺的红利给他们足够的钱粮行远路,半芹也希望能躲开程家人得个清净,反正大家的家都不在这裏,也不用忙年祭祖什么的,于是在其他人忙年的时候,他们则忙着准备远行。
这几日已经准备好车马,选定明日启程上路。
“娘子,打扰你休息了。”
半芹和曹管事施礼告退,烛火熄灭,屋门拉上,夜色重新陷入安宁。
半芹却没有再睡着,和衣迷糊一会儿,看东方发白便起身准备做饭,而随着天光一点点亮起,门外走动声,车马声,低低的说话渐渐热闹起来。
“站着,你找谁?”
在这热闹中响起一个有些突兀的声音。
“我是京城来的,想要拜见一下程娘子。”
又是京城来的?还有信送来吗?半芹停下了手,迟疑一下打开门。
门前几步外站着一个裹着大斗篷带着兜帽的男人,正随着周家人的询问掀开兜帽,露出年轻的面容。
他听到开门声也看过来,晨光中对着半芹露出微微一笑。
“啊,是,是你啊!”半芹惊讶的失声说道。
“姑娘还认得我,真是太好了。”年轻人微微一笑,眼中难掩喜悦。
当然认得,那次娘子晕倒要不是他只怕还醒不过来呢。
半芹忍不住踏出一步。
“这位公子,您怎么来了?”她问道。
自从那次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有时候想起来还有些恍惚,好像从来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切都是她的幻想似的。
真没想到竟然这样突然就出现了。
少年郎君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四周,视线慢慢的扫过忙碌的正在装车牵马的周家随从们。
“你们,这是要走了吗?”他问道,嘴边浮现一丝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半芹觉得晨光中这少年人的笑突然变得有些冷峭,她不由怔了下。
“是啊,我们正要出门去。”她说道。
少年人哦了声,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眼神却幽沉下去。
“这样啊,那真是巧啊。”他慢慢说道。